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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外公

时间:2017-11-01来源:悦读文网 作者: 鲁仲 点击:

“读得书多胜大坵,不用耕种自然收。日里不怕人来借,夜晚不怕贼来偷。东家有酒东家醉,到处逢人到处留。水旱虫灾无损伤,任你风流到白头。”,将苏轼的《读书歌》发到个人说说上,已是子夜时分。其实,少时从未有谁给我说过,第一次听到外公那抑扬顿挫的吟诵,对这直白而蕴含浓厚农耕文化哲理的话语甚是新奇,接着大为震撼,也没细问外公这首歌的出处,但其已深深嵌入我脑海,至今不忘。

外公是老家乡村小学一名校长兼语文教师,辛勤耕耘在三尺讲台,穷其一生都与书本、稚子为伴,可谓桃李芬芳,育人无数,为人宽厚仁慈,待人谦躬有礼,国学功底深厚,之乎者也不断,常常出口成章,一副典型的儒家长者形象。他对家人很好,总是一团和气,对孙辈们十分慈爱,对我这个长外孙尤甚。在外公眼中和嘴里,我总是勤学上进的典范,号召表弟表妹们向我学习看齐,这也给了我无穷动力和鞭策,鼓动作为农家子弟的我奋力求学,一路向上,直到考上理想的大学,脱离农门,来到城里。小时候,顽皮的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放寒暑假了,可以去外公外婆家放飞自己,无拘无束地接受他们爱的滋润,总有各种零食美味在等我,跟他们说说心里话,谈谈稚嫩的理想,比如等我将来长大了,要开个摩托卡来接外公外婆去我们家,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们等等。可以跟两个舅舅在一起玩耍,尤其是与比我大不了半岁的满舅打架,不论输赢与否,记得每一次都是外公批评满舅,极力袒护着我,每每忆起此事,都不由一阵阵脸红……

于我而言,外公对我则满是勉励和熏陶,由于父母忙于谋生事务,加之文化水平有限,家庭教育重任更多地在外公身上,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上初中时,我在离家十多里地的中学住校,外公家则距更远,有很多次外公都是步行20多里路来到我们学校,要么送吃的和生活用品,要么塞上一把零花钱,并用“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等等话语反复嘱咐激励我好好用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小耳濡目染受其默默教化,小小年纪的我也对古文兴趣日浓。将篇首提及的《读书歌》吟咏给我,只是无数激励篇之一,他陆续送给我许多已翻得很旧的传统文化书籍,如《古文观止》、《唐诗宋词》、《弟子规》和《增广贤文》等,并叮嘱我背诵其中的名篇,经过一番努力,“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 “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 “莺花犹怕春光老,岂可教人枉度春?”等朗朗上口、耳熟能详的句子我现在都能脱口而出,时至今日,我在工作学习生活中能熟练地运用文字并游刃有余,应该说深受他的影响并受益终身。

外公退休后与外婆一起住在乡下农村,身体一向硬朗,喜欢外出活动,但80多岁年纪时得了脑血栓,乡村医院医生水平寻常,一次打针时将药水弄错,落下了腿脚不灵便的毛病,这让他老人家很吃苦头,只得窝在家中,家人多次劝他去大医院诊治,他都没有答应,怕给家庭增添负担,怕给后辈增添麻烦。后来,实在顶不住了,仅有的两次住院,一是在大舅的陪同下,来到衡阳康阳骨科医院住院治疗,可惜由于工作繁忙,他老人家住院一周时间,除去医院看望了他几次,没能更多地陪伴;二是到西渡县人民医院,我也是具体联系我的护士长同学将他老人家安顿好,放下几百元钱,嘱托舅舅几句,然后匆匆离去,至今思之仍心有遗憾与愧疚。

“年年旧事音容在,日日谁家梦想频”,曲指算来,外公离开我们已经四个年头了,时常在梦中能梦到外公,怀念他慈祥的面容、平和的性情,铭记他曾经孜孜不倦的教诲和博古通今、文采斐然的谦谦君子之风。他的音容笑貌宛在,永远活在我们后辈心中。

今夜,伫立雁城家中,深吸着窗外飘来带有浓郁桂花馨香的清新空气,好一派安详静谧,往昔的喧嚣,曾经的烦忧,都被时光之河荡涤殆尽。忽记起陶渊明《挽歌》中言:“荒草何茫茫,白杨亦潇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不禁喃喃自语:“敬爱的外公,您在天堂还好吗?”,此时此刻,夜色如洗,四际无声,您的外孙已人至中年,大坵几筑,可慰英魂矣!念及至此,泪水早已悄然盈满眼眶、扑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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