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个小院子。 我曾经对养花有极大的热情,现在院中摆着的大大小小几十个花盆便是极好的证明,那时即使是废弃的纸杯或塑料瓶子,都要拿来种上一两朵太阳花的。院中因此也有好长一段群芳争艳的日子:月季、杜鹃、绣球,个个骄傲地昂着脑袋,满是炫耀的神气。 不过后来没空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偶尔浇浇水,也不再有等待开花的期盼。花们好像是知晓我的心意,有些“心高气傲”的,失去了从前的关注度,一赌气便枯萎了。还有些仍是努力吸取着养分,长得青翠欲滴,绿意盎然,却再无炫耀的动力,鲜少开花了。 只有那株葡萄藤,只要冬天清理去一些死枝,然后等它春天发芽,夏日结果,年复一年,如同与我们的盛夏的约定。 葡萄藤比我还大。小时候喜欢站在院子里看它:她的主干不算粗,大约是人的手臂那样,不过深褐色的皮肤使它像一个沧桑的老者。伸出的枝蔓也是灰褐色的,遒劲,一点都不是以前见过的绵软无力的藤。 春天的时候,灰褐如枯死般的虬枝上会抽出青绿色的新枝,像绿色的小手,牢牢地抓在花架上,到了四月份的时候,葡萄藤上便开花了。只是花开得十分不起眼,小小的,又是嫩黄色,淹没在硕大的叶子间,着实不易发现。不经意间,也许就错过了。 当我意识到错过花开的时候,都是因为绿豆大小的一粒粒小葡萄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然后一天一天长大,终于就到收获葡萄的季节了。 熟了的葡萄颗粒饱满,绿色的如翡翠,紫色的像玛瑙,一串串掩映在绿叶间,晶莹剔透,煞是好看。不过第一个品尝到这收获的喜悦的,永远不是我,而是——路过的鸟儿。以白头翁居多,还有麻雀及许多叫不出名的鸟类。每当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向窗台,便能听到它们饱餐之后心满意足的叫声。我从不驱赶它们,也许是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歌声吧。从此,它们见了人也不惧怕,心安理得地用爪子捧着葡萄,尖尖的嘴三啄两啄,留下果皮和两粒小核就扬长而去了。聪明的是,鸟儿吃掉的总是“精品”,留给我们的,不是未熟,就是皮上有破损,“卖相不佳”的了。 现在过了夏天,窗外,骤雨未歇。一滴滴水珠挂在那虬曲的枝条上,闪着柔和的光芒,好像暗夜中的星辰。又像一双双守望的眼睛,在期待来年的收获么? 我也如葡萄一样,努力地汲取养分,期待明年的六月,与它一起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