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我们的教室被移到了育英楼的三楼,楼前有棵树,挺老的树,比楼还高,枝叶也很密,我们站在阳台上一伸手就能抓住它。春天的时候,树上开满粉灿灿的小花,在阳光下嬉笑,风一吹,就摇曳起来,还有阵阵清甜的味道,让人怎么也不想走。 初三的生活好忙啊,我怎么也适应不了,于是我就经常站在阳台上看树,清晨里的树,艳阳下的树,晚风里的树,我通通都看过,都觉得各具风韵。就这样,在初三一年里,我看着它发芽长叶,花开花谢,直到落叶满地,走过一季的轮回。 最漂亮的还是冬天下雪的时候,光秃秃的树枝上有了雪的点缀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一棵玉树,一碰,它满身的银屑就往下落。嗯,它就是这样一碰即碎,不可触动。再看看,又有一丝惆怅,它仿佛是被冰雪封冻住了,并且永无解期。 来年,雪化了,春来了。 然后,我遇到了我的老朋友,她在别的班,我们见面后互相彬彬有礼地打招呼,然后擦身而过。我站在阳台上愣神了好久,我没有想到我跟她之间会如此冷漠,天上的飞鸟去了又来,夕阳柔和的光线洒在树枝上,如一张轻柔的丝,闪着光亮。我忽然觉得什么都变了,而这棵树,它没变。猛然间我发现泪水无法抑制,在那个夕阳的暮色里我放声大哭,耳边回响着所有老狼唱过的青春的惆怅。 在临近六月的时光里,我匆匆地进出教室,无暇去观望门前的那棵树,偶尔在门前瞥一眼,看到它粗糙的树皮也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它老了’,走进教室。 我就在这树边紧张地复习,我也在这棵树附近走过了中考。当一切都过去了,我又重新来到它面前,它枝繁叶茂,意气风发,散发着绿色的气息,我在阳光中对着它微笑。 一年的光阴过去了,我长高了,树也长高了,我成熟了,树却老了。它在我这关键的一年中充当的不仅仅是一棵树的角色而已,它还是我的导师,我的知己,我的父母。即使它不会动、不会说、不会跳,但他有生命,有血性。 在离开学校的那一天,我来到树下,抬起手在树干上拍了两下,自言自语道:我将来也要向你一样,这么踏实,这么淳朴,这么有血性。一阵风吹过,它在向我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