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难挨的饥饿、雪天寒气的侵扰、不太正派的快乐。故事所及,无外乎一群在非常时期下被生存意志驱使的人。他们寻求生存安全、温饱和性本能满足,而使另外一个人成为羔羊的故事。无需用道德楷模的标尺去敲打他们,因为这本发生在一个人性理应暴露无遗的年代。 不过,他们仍然有尽量看上去体面一些的遮羞布——不老实的潜意识为了登大雅之堂,千方百计伪装自己。即使“颇为轻佻”的投机商鸟先生,他在舆论环境一片鄙夷羊脂球的情况下,也只能乘着大家“垂下眼帘”方才“偷偷看着她”。最后一夜的庆祝晚宴上,高贵也因为不自觉充满“猥亵念头”的气氛置换为俏皮,贵妇们“眼闪闪发亮”,抱着极大的兴趣间接参与到遐想之中,以审判的口气尽力抒发自己的压抑。甚至,连她们自己都意识到了狂欢中隐含的不正派的憧憬,恰如鸟太太所言“拉马东这个小~~,整晚上苦笑”。 为现实阻挠的欲求就这样以隔岸观火的态势燃烧。没关系,西方文化早在古希腊就指出不能因为人的思想而获罪。鸟先生窥得走廊上的秘密,“欲火被煽了起来”,吻醒妻子。天知道他妻子粗硬身躯投射了谁的影子;当鸟夫人指出普鲁士军官可以毫无顾忌地强奸这些贵妇人,拉马东夫人“眼睛里闪出了光芒”;尤为传神的还当属鸟先生窥探楼上云雨的描写,“充满惊恐双臂高举”、“嚷”、“支起耳朵”、“拢着嘴嘘”、“抬眼望望”、“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一切空泛抽象的伦理概念此刻一齐失效,剩下的只有这群人的臆想。 当有人对标榜为高尚者不高尚甚至评价为“无耻透顶”的欢乐提出异议的时候,鸟先生“目瞪口呆发了傻”,大家“十分扫兴”。且看不仅仅市侩的奸商愚蛏的形状点活,拥有资产与声誉更为“高贵”的种族也不太舒服。当牵涉到高尼岱求爱未果,人们“又兴高采烈”,特别是庄重的贵妇人“乐得疯子一样”。他们的自我不觉成为本我的忠仆,大家都理智地知晓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场合,因为他们是群体鄙夷一个~~女。每个人的理智又造就群体的非理性,他们忘却了自我标榜的道德,不觉自身下降到自己口诛笔伐的那个等级,还茫然不自知。 在这样的氛围中,超我如何有能力制裁自我犯罪性的行为?这样的文本语境,可谓是绝佳的人性展示台,人性本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