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一晚,希腊的天空星疏月淡。那是苏格拉底火刑的前一晚。他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一盏残烛,烧毁了自己未完的文字,毅然地走向冥晦的夜色。他的学生柏拉图问他要不要再回头看一眼熊熊燃烧的过往,苏格拉底最后一次微笑。 他说:“背后是疑问,前方才是答案。”读到这句话时,我脑海中浮现的是《楚门的世界》中,楚门毅然走向通往真实世界的背影。两个人的孤绝前行奇妙地交叠,我第一次 林清玄说:“人生是一条暗淡而布满灰尘的地道,不懂的在地道里一次次地换装,站在生命终年的我们也是布满灰尘的。”花开花落几载,岁月便以蹁跹离去。我们抛却曾经的伤害、痛苦、烦恼,一如曹翁笔下“质本洁来还洁去”,自在现实物外闲守一心清朗月辉。《红楼梦》里,高鹗为曹翁所续写的宝玉出家一章毫不逊色原著的精妙含蓄,当我读到宝玉踏雪而离,江天纤尘全无的一瞬,不禁落下泪来。“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过往的繁冗与沉痛被宝玉永远留在了那个琉璃世界,去追求天地无我、大彻大悟的终极意义,真正超脱过往,向着远方寻觅答案。 三毛在《亲爱的三毛》中给一位迷茫的青年人写道:人生若只放下悲,则只能勉强保持原地不动。若放下了过去种种骄傲与喜乐,他可能会前进。翻阅《唐书》《明史》,我们曾为沉溺于过去的成功而最终落魄漂泊而扼腕惋惜。在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旅途中》,那位骄傲美丽,不肯为保护一个犹太幸存者放下身段的泊莱耶娃夫人,在战火连天中仍然整日幻想者过去奢侈的舞会岁月,最终死在了那个犹太人手里。蒋勋的《孤独六讲》中说得好,人们炫耀什么,无非是过去的辉煌,所以世上只有两类人,沉溺过去的蠢货和眺望远方的智者。 当我们真正放下过去的悲喜离合,轻装上阵,心里真正装下了远方,我们才终成自我,世界才最终完整。我们走过的路路旁有深川大泽,也有幽香怡人,有孤注一掷,也有悬崖勒马。而这些都将化为《一个人的朝圣》中派克的那句喃喃:“原来已经走了那么远,原来还有那么远要走”。 所以,不论我们是在拼命挣脱往昔的泥泞,还是期待着华丽的落幕,我们都应带上苏格拉底远去前的遗言,忘掉过往,超越自我,追求更广阔的天地。 虽然过往也许值得回味,但毕竟前方才是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