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末端的路由仄仄的砂石路拓伸而成,前沿是莫知名的成长。 一 如今再怀念起童年的点点滴滴,多半是独立伫立在夕阳下或是站在河岸泥泞一角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些如流水般的童年,那些曾经掠拂过河面的童真蒸发了。 那时侯的小不点儿懂什么呢?我只记得自己有多贪玩,徒步在如乱绳般散开的小道上,看着漫山遍野红透的野草莓,随手一抓便往嘴里塞。有时若心太急了还会不小心地将旁边的野草或是掉落的野花片一同咽下。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呢?也许更多的是香甜吧。只记得那时不哭也不笑,傻楞楞地牵着外婆的手,感受她粗糙的掌心里传递来的细腻的真挚的关怀。 二 我尤其喜欢外婆的手。那是一双不大不小,却被岁月磨练的布满老茧的手。我总是学村头那位算命先生,戴上墨镜,用自己的小手摸着外婆的掌纹,瞎吹一番。我清晰地记得,我如获珍物般爱惜着那副眼镜,那是外婆花了五毛钱给买的双层可折叠的眼镜。我总是天真地掰开外婆的手,然后指着它掌心的纹路,口中念念有词,之后,把这些奇形怪状的条纹连接起来想象成某种食物,并嚷嚷着要外婆立马去烧。外婆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轻易地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摆出不满意的神态,她总是有求必应。后来听外婆说,我那时最常瞎掰的是鸡,而她也会毫不吝啬地用了整整两只肥肥的本地鸡来“慰劳”我。只是长大后才知道,卖一只本地鸡的钱足够那个年月一个人一个月的伙食。想到这儿,我的心突然有些隐隐的痛。 我并不清楚那时的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缝隙照亮地面时有多耀眼,也从未倾听过窗外任何一只不知名小鸟的歌声有多悦耳,我只觉得,有外婆和我的笑声在,即便下雨,心也明媚。 三 当然,她也不全在宠溺我! 从小,我是个假小子,整天无休止地嬉戏逐打。一次,我同村里的一帮真小子玩弹弓。也许是我弹弓技术了得,随意拾起路边的一颗小石子放在橡皮筋上一扣,小眼一眯,就这样鬼使神差地击中了一位老大爷的“小蛮腰”。流多少血早已不记得了,只知道那块小石子的一部分嵌在他的腰上。当时正值七月,他赤裸着上身,活脱脱像是又长了个肚脐眼。 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外婆送大爷去村里的卫生院回来后,拿起地上的小竹鞭打我的屁股。那根小竹鞭是前一天我刚用柴刀从竹子上斫下来的,不料这会却用在了自己身上。等我眼泪哭干了,鼻涕流完了,也未曾看一眼外婆的面色,只晓得她用地道的方言教育了我很多。可当时我并不晓得,她眼睑上是否带有泪痕,她的面容是否有过挣扎。只是长大后想想,是有的。那时,自己懂得太少,外婆付出得太多。想到这儿,有些许后悔,当时错过了外婆和我一同承受爱和痛的教育,也错过了外婆脸上挣扎的表情与慈爱的本色。 四 一阵冷风吹过。有些许的凉意! 今晚的月色并不十分美好。我楞楞地盯着钟的指标,凌晨的3点19分。想起在写这段文字前的四个小时里和朋友坦承相言,用240分钟结束1310天的关系。我独自坐在公用洗衣板前,回忆着童年的点点滴滴,被儿时的纯真吸引,内心有种质感,说不上来,谈不上轻松,总感觉沉得很! “逝去的东西终究是一去不复返的,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都犹如流逝的溪水,不会再折返回来。”看着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不禁怜惜不舍,是否我童年里的回忆已流逝?还是它根本就是飘渺虚无? 手不自禁地拿起了左侧板上张爱玲的散文集《流言》,在这远离了纯真的年代里,大概也只有到书中来寻求当年质朴的乡村味道了吧,这味道如散文般凌乱却又不缺乏美感。只是,在读完写完后,我又该干什么呢? 大概是要天亮了吧!19岁的第74天来临了吧!大概只有靠时光机器才回得去从前了吧!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才发觉那些都是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