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不顾身后急促的责骂与尖锐的喊叫，把书包甩到了肩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用脚狠狠把门带上。

因为没有车，徒步走，等走到学校，也是半个小时后了。晚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他气冲冲地坐定，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有如平地惊雷般炸响。他的同桌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他一下子怒火中烧，心中的愤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几欲喷发而出。竟然敢瞧不起我！他心里想着，不由分说撸起了袖子……

“和我来一下。”一只手出现在桌子上，声音如春风拂来，吹熄了他的大半火气，他闷声站起，出了门。门口的那个小佛像似挑衅般看着他，又一阵火气上涌，他不由地攥紧拳头。

“我听***妈说了，她刚发了微信给我。”她开门见山地说。

“那根本不是我的错！”他突然有点委屈。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怪他，考试失利也不是他想要的，他难道没有努力吗？

“好了，我知道并不能都怪你，”她的语气柔和了下来，”那，你现在还恨***吗？”

他神情忽然一滞，拳头也缓缓松开了，但却没有说话。半响，吐了一口长气。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呆呆凝视楼下来往的学生，猝不及防地开口：“我本来有一个儿子。”

他一下子瞠目结舌，猛地抬起了头。

“他很可爱，也很聪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且自豪的表情，”但因为一场车祸，因为那天我和他吵了一架……”

她没有再说下去，肩膀因极度悲伤而耸动了两下。她背对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打开微信。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师你劝劝这个孩子吧，告诉他我不怪他了。”这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刚哭过而显得万分疲惫。

他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拳头再次握紧。这次不再是因为愤恨。

他突然发觉下午妈妈的呼喊其实是在挽留；同桌的眼神是在督促他学习；佛像的笑其实是和蔼可亲的……

“走吧。”她递过来一张墨迹未干的出门单，放进他手里。

他笑了，向她鞠了一躬，再次转身——向着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