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雨夜中模糊的窗外，褐色的瞳孔中流露着湛湛的柔情，连眼尾处深深浅浅的锐利的纹路都在雨夜中变柔和了。

大概是晚上八点四十分，天空中还在洋洋洒洒得不断地坠着雨，而对于一个夜深人静时刚刚脱离繁重课业还尚未饱餐的少年来说，饮食问题无疑是我最关心的。

我刚刚上车关紧车门，母亲就徐徐道：“我今天有些累了，没做饭，你点份外卖，快餐不可以。”她缓缓舒了口气，疲乏地启动了车子。母亲向来干练随和，我也理解，只是颇有些不满，“这大晚上还要我吃外卖啊?我可是还期待你的可乐鸡翅呢!”我旁敲侧击道，母亲不为所动，乐呵呵道，“呀，累了累了，今天点份外卖凑合凑合。”

我心下了然，只得点了份外卖。 “点好了?”母亲手持方向盘，偏过头轻声问道。我刚准备回答，车身就因遇到了积水坑晃了晃紧接着就听到“咣当”一声，之后车身就直直震了震，母亲忙不迭开始操纵方向盘，路边积水因为震荡分毫不偏打射在玻璃窗上霎时就模糊了窗子。

待车子逐渐行驶上了正道，我才小声开口道，“大下雨天的，太危险了。”说完，抽了丝丝凉气。母亲没回应我，只是将头往前探了探，缓缓放慢了车速，一直定定凝视着窗外，目光不像来接我时那样疲倦，只是散射着柔柔的光。她转过头，貌似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不知因为什么又没有开口。

“今天的雨真的好，刚刚下小了些就又大了……”母亲仍定定看着窗外，车上气氛颇为无聊，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我随意说了几句。

一直默不作声的母亲忽然将手机强塞给我，催促道，“快快，把外卖订单取消了，回去了我给你做。”语气强硬到不给我留一点驳回的余地。“这么突然的吗?”“快点，回去我给你做的吃。”

我疑惑地取消了外卖订单，十分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吗?”母亲指了指窗外，我终于重视起来母亲所一直看着的窗外，但令我更为疑惑的是，窗外并没有什么。

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将车窗摇下两三截，我顿感雨夜的寒凉，催促她摇起车窗。“到底怎么了?”“大晚上下雨，那些送外卖的孩子就在这种天气里还要干活，而且路上积水也多，万一没看清磕着碰着就不好了。”她叫得十分亲切，褐色的瞳孔中流露着湛湛的柔情。

我想，她不愧是位母亲。

她依然小心翼翼地凝视着被夜雨模糊了的车窗外，而我，则在寒凉的雨夜中拾起一篮雨夜所承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