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屋外下着瓢泼的大雨,家里草屋下着淅沥的小雨,父亲说:“得盖间屋子了,不能让孩子受苦。” 于是,在我两岁的时候,父亲用多年东拼西凑来的瓦片和碎砖块搭了一间房子,听母亲说,父亲每天起早贪黑的盖房子,就是为了我们能早日搬进去。一个月后,屋子盖好了,面积很小,也很简陋,但是足以为我们一家三口遮风挡雨。房子的门槛很高,为了照顾年幼的我,父亲从深山中背了一块大青石,铺在门槛下,久而久之,这块青石台阶成了我们一家三口茶余饭后的休闲场所。母亲喜欢坐在台阶上剥豆子,父亲则坐在青石板上抽着他的自制卷烟,“今年的粮食税该交了!”“是啊,该交了。日子得紧着点过了。”而我,则绕着父亲母亲无忧无虑地在青石板上蹦来蹦去,屋外的杨柳被风吹得哗哗啦啦作响…… 后来,我们又搬了家,新家是父亲请村里几位叔叔们用红砖盖成的三间平房,墙面被石灰刷得洁白无瑕。房子的墙基被垫高了许多,所以又多了些台阶,大概有三四层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记得最清楚的是台阶不再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而是用水泥砌成的。母亲依然喜欢坐在台阶上剥豆子,不过总是坐在第二级,而父亲总是坐在最后一级抽着一元一包无过滤嘴的烟,“孩子到入学年龄了。”“嗯!”“女娃娃,供不供啊?”“供!再难,也要供孩子读书!村里广播说了女娃跟男娃一样金贵,一样要受教育。现在政策好了,我们大人辛苦点,供个孩子读书没问题。”我依旧喜欢台阶上蹦来蹦去,一阶一阶往下跳,然后又一阶一阶往上跳,单调,重复,但其乐无穷。屋外的杨柳,像是听懂了什么,在那里欢快的作响…… 再后来,我们又换了新居,在平房的旧址上起了一座宽敞讲究的洋房,乳白色瓷砖的墙面,红色琉璃瓦的屋顶,客厅门前直通院子的台阶比原先也多了几级。每天晚上放学回家,我依旧喜欢一级一级地来回跳,母亲依旧喜欢坐在第二级剥她的豆子,父亲也依旧坐在最后一级抽他七元一包的香烟,“电视上说,孩子们的教育国家都包了。”“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娃,好好读,别对不起这好政策。”“知道了!”院子里的花圃飘来一阵阵淡淡的清香。 现在,我不再一阶一阶的来回跳了,因为我长大了,母亲也不坐在台阶上剥豆子,而是坐在厨房里开着电风扇剥豆,父亲也不坐在最后一级上抽烟了,因为他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孩子***,网上刚发布,今年粮食税不用交了,暑假,我们带娃去黄山玩吧,那里台阶多,让她蹦个够!”“好啊,太好了,谢谢老爸!”“瞧你爷俩得意的,呵呵……” 我从没有想过我们家台阶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当我登上光明顶之后,当我看到祖国一片壮阔的景象时,我突然意识到,小家台阶的节节高升终究离不开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是的,改革开放的春风,早已吹遍了神州大地,吹进了每一户庭院,也吹高了每一家台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