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之后，残月如钩，连夜晚带着一抹淡淡的烟黄，冰凉。李易安有言;“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案上一本《枕草子》，被灯光照得暖暖的。明日是否会如书中所言，花木都沾湿了人衣，一畦畦的露水盈满在清圆的叶子上。

于日本平安时代，与清少纳言齐名的还有另一位才女紫式部，可比起“哀此东篱菊，当年共护持。今秋花上露，只湿一人衣。”的多愁善感。‘逐渐发白的山头，天色微明，紫红色的彩云变得纤细，长拖拖的横卧苍空”就略胜一筹，胜在自然，有种王国维所说的无我境界。《枕草子》书中记录了不停息的自然——四时之景，草木虫鱼，以及当时斑驳的风俗世相。世间好物不坚牢，风景亦是易散。不然怎会有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呢?自然浩大的变幻，怎么记录?试图按下快门凝结时间却发现是徒劳无功。清少纳言，把山山水水，把它们都写下了，攒了一块墨香。所以古书生来就带有香气的，里面的字字句句都是经过了大浪淘沙，盛荣衰枯的吧，所以沉淀，充盈了。《枕草子》也是，翻开，里面很久以前的风，刺藤，残月，春晓都鲜活生动起来。光影交替场面，可以入画的话就让映像派的莫奈执笔吧，把千年前的花开月移细细收起。

我也想象过那些文字里的场景“飞着流萤的夜晚连下雨也很有意思”，有的变成了唐诗——轻罗小扇扑流萤;“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二三只得一起”就变成了宋词——凝眸万里，倦鸟可思归。她描写的夜晚有月华明亮，普照其上，荒废的屋子爬满蔓草，蓬草又长长地丛生，有一些就蔓长到了读者的心里……

当年。平安时代，明月溶溶，月光铺满在玉兰花枝头，还有一些细细碎碎地匿在影中，隐匿在暗中的美丑，无法得知。今朝盛开，明朝便谢了，不止花卉，还有王朝，那些瓦当下遗漏了时光，都安静的待在书中的文字里。其中或许雀跃，或许悲恸，只有读后才知。孔子曾说;‘如得其情，则哀矜勿喜’观书也应如此，不只靠主观的感受而评定是非。要有作为读者的谦虚，去了解那个理我如此遥远的平安年代。

如今。奔走不息的川流人海，平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那些书中的幽径青苔，横际紫云，就真的是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