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丁酉年小满时节,果然有令人欢喜的事情。 小满翌日,全省文学骨干培训班在广汉开始报道。我因事没有准时前往,当天下午,我便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很亲切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却良久没想起对方是谁。对于我迟钝的反应,他并未生气,而是迅速提醒我——陈天忠。我一下就回过神来,陈天忠老师,一位五年前在北京某次笔会上认识的知名老作家。 记忆还十分清晰,那是在2012年的中国散文年会上,我们四川有三人参加此次笔会,自然就非常亲切,而且意趣相投,便很快成了朋友。我们同住同行,分别时也留下联系电话。然回四川后,陈老师住营山,冷清安老师因工作全国各地不定,我远在攀西,阻隔千山万水,相见谈何容易。 人过中年,方知白驹过隙之真意。一转眼,竟是五年时光。 得遇故友,自是欢喜。翌日,我卯时启程,便驱车前往广汉。中午,终于在陈老师的房间见到了他。五年分别,毫无生疏之感。陈老师也十分高兴,一连串地询问我这五年来的状况,述说他这五年里的创作和生活。 午间一番短暂的交谈,让我无比汗颜。五年光阴,于我算是虚度年华,然对已退休多年的陈老师来说,却是硕果累累。且不说他做了爷爷后还要忙着带孙儿,其余几件大事就让人望尘莫及,由衷佩服。他根据全国优秀乡村医生侯方杰采写的长篇报告文学《白衣丹心》大获成功,而且早被北京南国红豆影视文化投资拍摄成了电影《蓝风衣》;他潜心多年,通阅《二十四史》,呕心沥血,耗费巨大精力,完成了独具风格的《览史觅英》;县级文学刊物《营山文学》在他的努力下,一举拿下了国内国际正规刊号,成为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期刊和中国微型小说学会推荐期刊,并实行邮局订阅…… 下午,我和陈老师各自坐回会场。或许是得遇故友的喜悦,或许是受到陈老师的激励,中国作协白庚胜书记的讲座我听得十分专注。他讲得激情澎湃,我也听得感动落泪。万千感慨在心中哽咽,不说与陈老师分别的这五年,就连我昏昏然走过这大半个青春,我该有多少内疚和遗憾。内心强烈的冲动,像一股电流击中了我全身。我忽然意识到:我也曾是个怀揣梦想的文学青年。 吃过晚饭,我和陈天忠老师、米易作协的谭明发主席、吴兴刚老师等几个老朋友一起散步,沿着鸭子河旁的健身走廊,一路畅谈,折回宾馆时已是夜幕沉沉。跟长者一路,总让人受教不少;跟故友同行,总令人心旷神怡。 根据此次培训的安排,第三日下午要去某地考察并在外就餐。这种情况,朋友相见,免不得又会情至深处,畅饮几杯。老实说,我是性情多余理性的人,喜欢酒更惧怕酒,每每遇见挚友,总不忍无酒而席,偏偏我又天生酒量太小,所以每每都会喝醉。如此反复,令亲人担忧不说,自己也不好受。去年还戏言写了《戒酒令》,朋友们当然持怀疑态度,调侃我说是“酒仙戒酒”。酒,是英雄的知己,又如何能戒呢?我的确做不到,只有解释说小醉小戒,大醉大戒,只要不醉就不用戒了。此次广汉之行,朋友甚多,我十分高兴又无比胆怯,正好有事,我便悄悄地溜掉了。 然不想,到了饭点,陈老师没见着我,又打来电话询问。一股温情即刻涌上心来,我真心感动,无比内疚。多好的一位老师,多好的一位长者。 可以说陈老师著作等身,前前后后出版过诗集、报告文学集等十几部,获国家及省市文学奖二十余次。他阅历丰富,性格坦诚,种过地,教过书,作过秘书,当过县委办副主任,任过十年文化局长,宣传部副部长,一生痴迷文学,笔耕不止。在说到新著《览史觅英》时,他滔滔不绝:除了毛主席评点过《二十四史》,至今无人完整地再作解读。就算有,也不一定用诗歌的形式,就算用诗歌的形式,也不一定用七言体押韵古诗。而且是“一人一首诗,一诗写一生,一诗一个韵,一韵压到底”,可谓匠心独到、用心良苦。难怪著名诗人梁平也在序言中给予高度肯定:“陈天忠的写作不是见子打子的随意写作,而是耐得住寂寞、有抱负的写作……这就是诗人陈天忠值得敬重的境界和格局”。 陈老师一边照顾孙儿,一边勤奋创作。几年间,除了几个大部头作品,还有不少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面世。在文学面前,陈老师就像个孩子一样,充满热忱而不知疲倦。他的《览史觅英》前前后后用了七八年时间,笔芯就用了200余支。甚至在生病住院的时候,他也是左手输液,右手改诗。有一次不小心动了针头,发生了输液反应,手背肿得像馒头,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如此痴情,如此精神,怎不叫人感动佩服,这或许才是“不忘初心”的最好诠释。 夏日袭来,成都的夜晚多了几分烦闷。我合上《览史觅英》,关上电灯,内心充满宁静。当年在北京初识陈老师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这次在广汉我们再许承诺,待来日,清安老师回来,我们三人一定要好好聚一聚。现在是小满,那时候一定就更圆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