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 淅淅沥沥的雨水吹刮进她的脖子里,她打了个哆嗦,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每逢小长假都会有不少的人出门远行——回家算是远行吗。仿佛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人都汇聚到了这个站台,城如海,城如海。她觉得窒息。 小孩子依偎在女人的怀里,不停地问她“车子什么时候到”。女人无神的双眼不知看向何处,“快了快了。”魔怔一般。小孩子丝毫没有觉察到女人一览无余的忧愁,指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我要吃薯片。”女人没有回答。 她不耐烦地等待着。 旁边的年轻人戴着耳机,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是在刷微博吧。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不会给自己放空心灵的机会,一遍一遍地用手机慰藉自己空虚又无助的心。年轻人的头有节奏地摇晃着,果真戴着耳机的人总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远处灰蒙蒙的天与灰蒙蒙的路交织在一起。这个站台也是灰蒙蒙的,像是晕染开的墨水。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灰色的,掉进这灰色的漩涡里,旋转,毁灭。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他穿着褪色的夹克和麻布裤子,脚上是一双历经风雨的黑色布鞋。她凝视着老人。老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她不知名的书,他不急不缓地翻阅着书,是在打发时间吗?她觉得不是,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她仿佛看到老人身上散发的光芒,在灰蒙蒙的世界里,像初升的太阳。她突然呼吸顺畅。 车来了。 她露出了脖子。 风停了,雨水不会刮进脖子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