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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2022年第9期|樊文静:荒诞

时间:2023-04-27来源:悦读文网 作者:樊文静 点击:

编者按

樊文静的小说《荒诞》从一个虚拟时空切入,在两个时空里一切都是反着来的,这不是单纯的矛盾对立,其实是生活的悖论,在这折叠的荒诞中相互参照着一股真情。

荒诞

文/樊文静

我又一次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进了门,春雨似笑非笑地望过来,我有些懊恼,也愤愤不平:“今天的事能是我的错吗?我在巷子里喂流浪狗,正蹲着一群人过来围着我又打又骂,我没病,他们才有病!”说罢我拿起春雨倒的水一口闷了。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喂狗呢?”春雨问。

“看它们可怜啊!我以前也会喂……”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嗯,所以你还是没有习惯。”

我嘴角扯了扯,低着头,想笑又想哭:“习惯个屁。”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世界,一个对我而言极端错误的世界。与我曾经所在的世界相比,这里运行的方式是所有事情全部意义相反。如果喂流浪狗是一种善举,那在这里就会被人人喊打。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前天街上有一对很甜蜜的情侣,路过的大爷摇着头叹息:“挺好个女娃娃找了个男娃娃过日子,唉,真丢脸,社会的异类啊。”

春雨告诉我这个世界叫“子镜”。

春雨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只是他更早,因此已经完全融入了“子镜”的生活。据他所说,他是死了之后才来到这里的,我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坐在实习公司门口打了个瞌睡再睁眼就来了,或许劳累过度猝死了吧。不管我以前死没死,总之现在是心如死灰。

我曾向春雨提出过几十次请求,找到回去的方法,每次都被拒绝:“这里挺不错的。”我不懂春雨是什么样的人,能在“子镜”中自在生活代表他以前就不是什么守法公民,可他并没有恶意,反而帮我很多。

我不幸地来到这里却幸运地遇到了春雨。一开始我晕晕乎乎,路上随便找人询问,因为语气太礼貌被骂大好人,一个个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让我感到不对劲,最后还是一位老人严厉教训我,请我端正态度。当时我很害怕,想临时找地方落脚,每家宾馆的前台都是壮实的男人,仪表一般,满脸横肉。

可能是我进门看一眼就走的行为太诡异,到最后几个壮汉带着一群女人开始追我,紧张和恐惧布满全身,跑着跑着眼泪便涌出来了。

“那人哭了!看,我就说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来头,他偷东西了吗,哭得那么开心?”

我完全不理解什么意思,我是怕到逃跑好吗?想不了更多,我只管埋头跑,一直向前跑。

天很黑,周围看不清,我奔着唯一的亮灯处,本能驱使我敲门,来不及想开门后又会碰上什么危险的情况,我只想摆脱后面追着的男人和女人。我拍着门呼救:“救救我救救我,开开门!”

没有动静,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又用力拍了拍:“有人吗,救救我啊!”门里窸窸窣窣,但始终没人开门。我缓缓蹲在地上,不再抱任何希望,这时一道光线从门缝泻了出来,门开了!

绕过逆光的人影,我直接冲了进去躲在角落。门口的男人简单几句把那些人打发走,然后关上门。这么容易?他是什么老大吗?感觉到他在看我,于是我也抬起头,很清秀,就算他是变态杀人魔我也无所谓了。

“先擦擦泪吧。”他递给我几张纸巾。

这就是我和春雨的第一次见面,之后我问过他当时为什么不立刻开门,他只是笑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救一个可怜的人啊。”

后来春雨为我介绍了这个荒诞的世界——“子镜”。

一切都解释通了,彬彬有礼就是不好的态度,问路应该大吼大叫吊儿郎当如同流氓一般;前台的形象也不是漂亮端庄的女生而是满身腱子肉的男人;社区治安问题是女性负责;被骂“大好人”那就是“大变态”“神经病”的意思;还有哭是因为高兴,笑是因为难过,胆怯是挑衅,挑衅又代表害怕……正即是反,反即是正。

在没有任何头绪的前提下,我只好把“子镜”作为反平行时空。在哪个时空都有群体都得去接触,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在春雨的帮助下我开始学着在这里生活。道理都懂,但确实很违和,春雨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温柔男人为了买个菜和市场的大爷大妈们互相吼,简直让人震惊,吼就是礼貌,这就是生活。真没办法。

慢慢我独自行动,带着伤回来是家常便饭,毕竟这里的小孩战斗力也不容小觑,无数次摔倒无数次爬起,为了自身安全,我也再不喂流浪狗了。逐渐我掌握了在这里生活的运行原理,错误道路上的正确行径。甚至春雨还帮我找了一份临时工作,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习惯”了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平时在外装成“子镜”里的居民,回到春雨家后我就能重新做回自己,春雨真的算是我的保护伞了,我很感谢他。

变化来得很突然。

我像往常一样哭丧着脸去工作,注意,这代表我很高兴!可同事们的状态却不对,每个人都满脸堆着笑,彼此间说话也很柔和,看起来很不错的氛围在“子镜”中就是暴风雨的前兆。我慢慢走到我的位置,注意到周围时不时偷偷瞥来的目光,难道是我出了什么问题?我心里揪成一团,又惹麻烦了?

“小白,你来一下!”部长向我招了招手。

我心里更是一团乱麻,尽量苦着脸有多大声吼多大声:“部长!怎么了!”

“小白,跟你直说了吧!前几天我们编辑发表的一篇文章引起非常大的反响!”部长喝了口茶。

“这不是好……”说到一半猛地停住,在“子镜”中,这不是什么好事,文章不可以引发舆论!

“小白,你看啊,这篇报道是老李写的,那自然就不能让他负责,你是新来的,这个责任就你担了吧!上头来人检查,估计蹲个三年五载的,也不是大事儿!”

先不说这么小的事情竟然会有如此惩罚,我差点没从这个强盗逻辑中反应过来,“为什么啊,谁做的事谁负责,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哪有这样的道理!”面对紧急情况,我不自觉使用起曾经世界的原则。

“就是这样的道理,我说了算。”部长挑眉看着我。“小白,这可是一个机会……”他走到我眼前,我整个人都在发抖,接着脸上又烫又疼,他扇我一耳光。

“不想担?”

我瞪大眼睛捂着脸向后退了几步,像只被激怒的小兽:“我凭什么担?”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件事,可是你哭得很开心不是吗?”

我立刻笑了起来,笑得猖狂来反驳他:“我难受得很!”

部长却突然哭了起来。这荒谬的场景令人直犯恶心,他开始边抽我耳光边哭:“为什么啊,你很倔啊!”我呆呆看着他,感受着脸上的麻意,破釜沉舟:“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真悲哀!哦不!真幸运真幸福!完完全全大好人呢……”我语无伦次,巴掌声随着哭声又伴着笑声,形成愉悦的交响。

回到家,我大闹了一场。

“这里太病态了,是非不分善恶不分,打我巴掌我只能笑,不然就是不正常,这是什么啊?!”我向春雨诉说刚才的一切,春雨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说:“忍着不就行了。”

我难以置信:“你没搞错吧?你也是从那里来的春雨,你可以理解我的!”说着我意识到了什么,“对,挨巴掌的不是你!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别人受罪当然很爽了。”

春雨立刻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我:“你是好人,你了不起,你清高。”他快速走到我面前,“尊严很重要吗?你可以没有尊严,但你需要遵守秩序。和以前相比本质不变,你怎么就待不下去了?”

“这全是施加在无辜、正确、善良的人身上!好人受惩罚就是应该的吗?”

“什么是好人?你告诉我什么又是善,什么是正确的!在‘子镜’中,好就是坏,无辜就是有罪!真正拎不清的是你吧。”

“是!全是我的错!”

“你知道是就好,你的存在在这里本身不就是一个错误吗?确实,来到这里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既然你已经在这儿了,为什么不能按照这里的原则生活呢?你总用以前的标准衡量现在这正确吗,哪个世界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相对而言,善恶也没有明确界限。”

“你的不习惯你的不接受你的看不顺眼在这里都是错误,你无法习惯是你自己没本事,责怪这个世界,”春雨盯着我,“可笑吗?”

“被扇着耳光还要笑,没有尊严,习惯了不就好了。”春雨提起我的领子,声音发着颤“像你习惯曾经一样去习惯现在,不好吗?”我使劲推开他,跑了出去。

春雨他就是个坏种,我现在彻彻底底知道了。什么狗屁道理,我越想越气,脚步也加快了,一个老人被我无意推倒。我沉默注视着地上的老人,他表情很不好,可能摔伤了腰,或者腿?我冷冷盯着,心里想着,这个人就算死在这儿也跟我没关系吧,在“子镜”中我不需要负责,去管才是多此一举。

我转头离开了。

走在路上心里更多的是报复式的快意,真该让春雨看看,我不是没本事。在以前扶起老人不说了,运气不好被讹更麻烦,这下顾虑全没了。我的心情轻松又紧绷,总想着万一老人真有三长两短怎么办,道理是那样的,但真出事不是更完蛋。我急匆匆返回去,咬着牙,在那边是社畜,来这边总不能当个畜生吧。

看到老人还在地上,我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最后落了个多管闲事,唉。

但我心情好多了,心里也舒服了。或许被骂习惯了吧。

冷静下来我想了很多,一定程度上春雨说得对,是我格格不入来到“子镜”,入乡还不随俗。我不能用以前来衡量现在,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不能改变也绝不会被改变,只要无愧于心,即使扶老人被骂我也乐意,因为那样我觉得我还是我,没有被影响也不会变成我自己都不习惯的样子。

我做好了回去受冷眼的准备,寄人篱下还那么嚣张是不对的。

不承想春雨也在一直等我,他向我道歉了。我有点小激动,仿佛那点打了鸡血的小聪明影响到了春雨,正乐着,春雨对我说:“我帮你找回去的方式吧!”我欣喜若狂,“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可你不是说没有办法吗?”春雨回答:“应该有办法,我记得之前有人突然离开过,肯定有什么途径,我们可以试着找一找。”

“太好了!谢谢你!”

“万一找不到呢?”

我想了想:“那也没关系,毕竟我们试过了!”

“你早知道有方法怎么不试试呢?你不想回去吗?”

春雨听了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只道:“不想再做没意义的事了。”

第二天开始,春雨就帮我忙活了,可是他一直兴致不高,时不时坐着,一发呆就是很长时间。我想问问他怎么了,但也没什么用,就算一起生活很长时间,我也依然不懂春雨,我这样的人可能根本帮不上他的忙,不添麻烦已经很好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春雨告诉我他找到方法了,在空气稀薄的地方砸空气,可能会砸出通道。

一时间我想不出用什么吐槽这戏剧般的事实,不过更夸张的都经历过,也不必去计较这些。春雨告诉我,如果能砸开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让我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我答应了。

人总是讨厌离别,我虽然反感这里,可是很喜欢春雨,我们的确大吵过,可只不过是观念不同,人生的每个选择不就是一道辩论题,事实道理都能说通,只是论点不一样,大家都只是在为自己的论点寻找论据罢了。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把春雨一起带走。当我尝试着和春雨提起,别提了!他笑出了眼泪!然后拒绝。“不是跟你说我已经死了,回去是个死人,在这儿好歹还活着呢!”他揉了揉我的脑袋,“不过谢谢你,呆瓜小白。我还是好好当个活人吧!”

“小白,你够难得的。”

最后春雨带着我找到了“子镜”中所谓空气稀薄的最“高”峰——一个深洞。我满头黑线,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春雨也仿佛读懂了我的无奈,笑得合不拢嘴:“来砸吧,砸开你就可以回去了,砸不开再找下一个洞。记着,是砸空气!”

我点点头,心跳如雷,仿佛要在这深“渊”,深洞里置死地而后生。我挥起手中的工具狠狠砸了下去,没反应。再砸,再砸,砸了四下,五下,七下,十下,突然!空气动了!竟然会动!真的动了!耳旁有了风声,风卷着卷着,在眼前形成一个白色的旋涡!

这是可以回去了吗!我真的成功了!我真的把通道砸开了!我兴奋不已,扭头看向春雨,发现他眼睛竟然红了,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旋涡。我深深吸了口气:“春雨,不走吗?”他眨了眨眼看向我:“嗯,不走。”我没想过这么快就能砸开通道,就像我没有想过离别会这么快,我舍不得春雨却渴望回到曾经。

“走吧,一会儿旋涡就没了,去吧小白,有缘再见……”春雨说着笑了起来,“嗯,如果你还能来。”

“那我们就永别吧!”我可不愿意再来。我们相视大笑,可谁都没有动。春雨叹了口气:“分别是常事,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都不会后悔,这些早就和你说过了不是吗,回去吧,回去再哭,毕竟你真的很爱哭。”

我破涕为笑,春雨这个傻子,你还喜欢笑呢!我向春雨挥挥手,正要笑突然反射性假装哭出来,停顿几秒又意识到眼前的是春雨,果不其然,春雨看着我稀奇古怪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脸心知肚明的鄙夷:“看你那蠢样。”我冲他龇了龇牙又笑了起来,我要笑,因为他是春雨我可以笑,而春雨也能理解此时此刻我的笑,不用眼泪表达的高兴,单纯是高兴地笑,笑而高兴。

“再见了小白!”春雨也挥挥手,接下来他说的话我将用一生来治愈。“我要关通道了!”

“什么?!”我猛地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视线一片乍亮,我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实习公司的门口,来往的人时而瞥我一眼,我揉了揉僵硬的腿迫不及待站起来却没有站稳,被我不小心扑倒的女人吓得大叫着把我推到地上,我摊在一旁大声笑着,“我,终于回来了!”

大梦初醒,关于我在警察局喝了一杯茶的事情就不多说了。

一切像往常一样,每天两点一线,从家到实习公司,从实习公司到家,周末偶尔出去逛一逛。在这些天里,我不断想起春雨,他最后那句话是认真的吗?什么叫他要关通道,一切都是春雨搞的鬼吗?他到底什么意思?

阴了一天下起了雨,脑子里还很混乱,我坐在公交车站的候车椅上准备歇一歇,闭着眼雨声更明显了,因此我也听到了对面高楼上LED屏的报道。

“于某于三年前自杀案件警方已查明原因,由此连带出某集团的恶人手段吃人行为,身为同行不能及时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用舆论迫使一位青年陨落,三年前的案件真相大白,谁又会向这位青年道歉呢?我们饱含同情,呼吁社会……”

我一动不动盯着LED屏右上角照片上熟悉的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不是吧,我难以置信,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唉,这孩子怪可惜的,当时被骂成什么样了啊,我这老太太都知道。”

“是啊大妈,受害者反而被骂!而且您还不知道吧,当时都有人找去他家里面威胁他呢!”

“啊?!什么人啊这都是!那他们怎么知道这小伙子家啊?”

“现在网络技术可发达了,啥都能干!人肉出来的呗!给了钱啥都能做,网上又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叫什么?”我终于说出话了。

“噢,叫于春,他还是我大学学长。标准楷模青年,没毕业就开始创业了,人也特好,给我们做过演讲,在计算机领域一骑绝尘啊那是,我前年毕业还打算投奔学长呢!太冤了,出了事儿之后帮学长的人不多也就不说了,趋利避害嘛能理解,但害人的可真就没人性了!他太优秀了,走得靠前就被当成眼中钉了,唉,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他生前还去过我们公司拉投资,我在门外面就听着什么‘你平时不是总是温温柔柔笑眯眯的,来,继续笑嘛!’,我恶心死那些上层了,想辞职,可没办法,还得生活……”旁边一个女生叹气。

“怪不得,于春留下的遗书前几天不是公布了吗,‘在能哭的世界我不想笑’,这精神得被折磨成什么样啊……”

我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大屏上的春雨,哦不,于春。

“哥们儿,车来了,你也别哭了,这真相大白也算告慰于春学长在天之灵了……”

“子镜”中的一幕幕开始在脑中回放,春雨的一些欲言又止,最后那段时间的沉默寡言,感同身受的无奈好像都能解释通了。我抹了抹泪,心里想着,于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我听到的你的经历有你真正经历的十分之一吗?不知道该不该救可怜的人是因为自己也没有被拯救吗?你知道怎么回来但却不想回来是因为这些吗?或者“子镜”是你创造的理想世界吗?在“子镜”你可以真正地笑吗?

当正常生活成为悖论,是不是就会渴望悖论成为正常。

不远处一位年轻妈妈领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小女孩抬头看着大屏:“妈妈妈妈,这个哥哥怎么了?”

“这个哥哥,嗯,哥哥和外公去一个地方啦。”

“那他和外公一样都住在那个小圆顶房子里面吗?”

“是呀。”

路上依旧人来人往,“于春”“自杀”“可怜”“混蛋”……各种声音充斥。惋惜的,痛骂的,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地上飞溅的雨水声,LED上不断重复的报道声,夹杂着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他们说他叫于春!于春哥哥。他去陪外公了!他真好!”

“好了宝贝,小心车。”

“于春于春……”小女孩从伞下探出手抓雨玩儿,突然兴奋地说,“妈妈!于春哥哥以后做春雨吧!于春,春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老师说了,春雨是好雨!于春哥哥这么好,就当春雨吧!”

“傻孩子。”妈妈拽了拽小女孩的小辫子,“哥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哼哼!”

“好啦,你先告诉妈妈你准备好和一年级小朋友见面了吗?”

“准备好啦!”

脆生生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我还坐在原地陪着大屏上的报道重复一遍又一遍。

樊文静,2000年出生,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人。现就读于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9级汉语国际教育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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