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两处寥落无语,月满西楼独自哀叹,思念最深的时候,往往无处言说,大好年华只得一人虚度。 夜色昏暗,寒风依旧。一纸流年散尽,一场烟花谢幕,一段花事无痕,一曲离殇唱罢,人生,只剩下无限空洞与惆怅。 世间总有太多萧瑟,在某个起风的夜晚,披着月光回到梦的远方,独坐孤舟,飘荡在烟云流水编织的梦里,看流风缱绻,细数哀伤。 梦依旧沉睡在梦里,疼痛延绵在疼痛中,忧伤滋长在忧伤上,寂寞重叠在寂寞上。还有落叶与西风、断雁与寒蝉,层层叠叠,跌宕如梦的流光里,不曾远去。曾经深情被切得粉碎,散落满地归入尘埃,有些在脑海飘散终无影,有些在记忆开出万年青。那年那日的那抹斜阳,在断壁残垣里重新生长,再没有凋谢。 梦里梦外诉说的长相厮守,潮起潮落拾起后凌乱不堪。昔日温情早已沉默,泪水早已冰冷。 十年戍守的扬州梦,二十四桥的月明夜,都在风里摇荡。江水依旧东流去,繁华谢幕渐凋零。只有那旧时情怀,还清晰的点缀在宽阔的帷幕上。静夜山空,寂寥独看繁花飘落;再逢佳节,好饮无人酒话桑麻;吟风赏月,清幽不现斜照别家;春江花月夜,谁在东窗帘上抹去恋人的如花笑靥;秋风四起时,谁在浣花笺上写满心中的无限思念? 最初的岁月,被西风吹冷;最初的相见,被记忆深烙。在锦瑟年华看过最美的盛大光景,亦在似水流年付过最真的炽情热恋。最后的情节,却不如最初岁月;最后的结局,也不似最初的相见。独在寒风残月数着残留的深情款款,在依依柳堤临摹旧时的烟雨绵延。梦仍旧沉睡在梦里,疼痛延绵在疼痛中,忧伤与烈酒同在,寂寞与悲切共存。 深情是否只能交付那半轮残月? 花事了无痕,一切就像玻璃湖上的寂静。只有心灵深处的狂澜才能鉴证那场梦靥的存在。这样让人疼痛不已的时光里,只身天涯怆然涕下,看你烟雨轻舟快意人生。所有的无奈与寂寥,安静地沉醉在那里,与时光不离不弃。 只是,屈指可数的余生,再不能重复那场美若烟花般的相遇。唯将真情沉默在烟云里,独自憔悴,埋葬在记忆深处,聊渡余生。在寂静的西风里,形单影只,淡看红尘,将所有的心事和情怀、所有的寥落和悲伤,说给寒鸦断鸿。 红尘似海,浮生若梦。那时常旋于耳畔的曲目,虽是欢快,依然让人听得肝肠寸断。颠沛流离的岁月里,注定没有最初时的云淡风轻。 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那时的情节,在凉风习习的午后,捧着书香独坐窗前,伴着天边的游云,任思绪飞越天南地北;白雪纷纷的冬夜,围炉煮酒共话桑麻,忘却尘世愁万千。这样的画面让人沉醉,也让人失落,毕竟现在深处的红尘,灯火迷离,云烟散漫。 一曲离殇唱罢,已是月明星稀。从开始到最后,仿佛只是瞬间。其实,在红尘深处,再美爱情不过是倏然而过的瞬间。都说红尘如歌,说得那般好,却又何其冰冷。 无论结局怎样,一曲终了,世事变迁,沧海已是桑田。看似风轻云淡的故事,却藏着深深的悲凉。在灯火昏暗的日子里,总是会想起那条同样昏暗的路,然后蜷缩在角落里看尽尘世的寂寥繁华。只是别人笑看春潮,自己却是愁容惨淡。 凭栏借酒,多想让春光长驻,春花永不凋谢。 思念最深的时候,往往无处言说。雁声已去,仍旧徘徊不已。梦境里还是梦,就像惆怅的尽头还是惆怅。相思如酒,可以让人醉去,但是醒来是,寂寞仍旧寂寞,凄凉仍旧凄凉。 我做过最深的梦靥,就是在春光无限挑花十里的午后,遇见你;我做过最痛的梦靥,就是在天空湛蓝游云摇曳的午后,失去你。 转身而去,两处天涯。看着小桥流水,看着杏花春雨,看你举着油纸伞,走过二十四桥,走过青石板的雨巷。仍旧还是那样,清新脱俗,温文尔雅。春风十里的扬州,仍是最美的风景。 丙申年冬月廿五子时于浙江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