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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银川起飞时，本来下午就能抵达深圳宝安国际机场，没想到因为天气原因一直到晚上11点多了才落地。没想到，航班的延误却让我无意中通过一面夜晚之镜，看到了深圳的另一面。

飞机下降到1000多米时，透过舷窗远远看到地面的灯光犹如一位画师，勾勒出宝安国际机场那独特的“大飞鱼”轮廓。以前曾几次来过深圳，它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被誉为这座城市脸面的机场，是出自罗马建筑师福克萨斯夫妇之手。这对夫妇非常喜欢巨大如鲸般的飞鱼自海面飞跃而起的感觉，将机场设计成了一条恍如在水中游弋的“大飞鱼”，这个优美、实用的图形让宝安国际机场跻身世界最美机场行列。或许在夜色与灯光映衬下，才能看到这条“飞鱼”更美妙的一面，尤其是航站楼近4万个小天窗，仿佛是这条巨鱼身上发光的鳞片。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还没从快降落机场时俯瞰到的“大飞鱼”视觉冲击中回过神来，就看到舷窗右边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飞机列阵，白色的机身给人一种“鲨鱼”群集的感觉、驾驶舱前面暗色玻璃犹如这些“鲨鱼”的眼睛，在这深夜时分打量着忙碌的机场。我乘坐的飞机滑行速度越来越慢，那些“着装统一”的“鲨鱼”的体格、造型也能看得更清晰：舱门后面是一个黑色的圆圈，里面是大写的黑色“SF”字母，左侧是“顺丰航空”四个大字，黑色的动力装置外壳上是大写的“SF”白色圆圈，像是这条大“鲨鱼”胸鳍上一块印记，这和白色机身上舱门旁的黑色字母形成明显反差，黑色的尾翼高高翘起，上面是一个白色大圈里面黑底白色的“SF”大写字母。

这些形似“鲨鱼”的专机，凸显了顺丰的形象和实力，让我联想起骆驼来，它们以机场为牧地，静静卧在夜色里，一辆辆货车朝一架架“SF”驶去，朝那巨大的胃里填送着发往各地的货物。一旦等到起飞的命令，这些“SF”便是一峰峰翱翔在天空的“飞驼”，扮演当年凿空“丝绸之路”的骆驼的新角色，穿梭在天空中。在不少地方，此时的机场就是沉寂的水域、静默的牧场，“鲨鱼”沉睡、牧驼休息，而“大飞鱼”却在此时仍是一派繁忙，这就是它早在2019年就迈入“世界最繁忙机场”行列的原因吧。我没有机缘看这条“大飞鱼”胃口蠕动、鳃角闭合、呼吸急促的忙碌景象，但能想象到它在高峰期的时候平均1分多钟就有1个航班起降的情形，从它巨大的体腔内进出的“飞鱼”与“飞驼”，或从这里起步飞向世界各地，或从五湖四海飞临于此，在地面上和空中勾勒出两幅忙碌的起飞与降落的网络图。

庄子在他的《逍遥游》中这样写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在庄子那浩瀚辽阔的想象力中，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条大鱼，名字叫鲲；那条巨无霸的鲲身子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它一旦变化为鸟，名字叫鹏。庄子继续沿着他的想象大道放飞自己的浪漫：“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意思是说由鲲而变的大鹏脊背，同样是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当大鹏振动翅膀奋起直飞的时候，翅膀就好像挂在天边的云彩。大风吹动海水的时候，大鹏就将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去了。鲲也好，鹏也好，只能存在于庄子想象中，深圳宝安国际机场这条“大飞鱼”，岂不就是庄子想象中的鲲鹏？是现代科技与深圳的发展，将鲲鹏具象在了珠江口和南海相遇的这片茫茫海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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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白天乘飞机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落地过，在飞机抵近机场前几分钟，透过舷窗就能看到珠江口伸向南海的那一片蓝色海域，它更像是“大飞鱼”的蓝色背景。

走出机场，沿着金湾大道向南而行，左侧是不眠的深圳吞吐着它在夜晚的气息，右侧是从大海传来的涛声。在路上，和司机交谈时，我说起“大飞鱼”的观感后不由得叹息道：“可惜这条巨鲸般的鱼，是眼望着大海却不能投身其中的一条干鱼！”司机立即纠正了我的这个感叹：“你把机场理解为飞鱼也好，鲲鹏也好，它可不是躺在海边干滩上的，是从大海里游出来的。”见我不解，司机解释道：“深圳的机场可不是在陆地上建起来的，是靠海建的。”

“靠海！”这个词让我很快将深圳和“精卫”联系在了一起！在传说中，炎帝神农氏的小女儿女娃到东海游玩时，不小心溺亡于大海中。海上生神鸟，死后的女娃化作一只花脑袋、白嘴壳、红色爪子的神鸟，每天从远处的高山上衔来石头和草木，投入东海，然后发出“精卫、精卫”的悲鸣，好像在向大海复仇。然而，南迁大海的鲲鹏也好，口衔草木的精卫也好，无不是古人笔下或口传的神话，现实中并没它们的影子。是深圳这样的地方完成了神话中的描述。

我赶紧问：“这个靠海而成的服务区叫什么名字？在哪？”

司机淡然地说：“叫前海，就在大铲湾边！别看它小，对标的可是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等国际大都市。”

“大铲湾”“前海”。我的心里念叨这两个地方时，心里升起一种想看看完成神话里的精卫梦想的地方！

很多人知道深圳，但不知道前海。如果把深圳比喻为一位惊世美人鱼贴在大海边，前去深圳游玩、办事的人，甚至在深圳当地工作的人，看深圳往往就像灯下看美人，欣赏到的是曼妙的身材、听到的是优雅的谈吐，却看不见她的那颗美人痣：前海。

从“飞鱼”“飞驼”到从北冥到南海迁徙的鲲鹏、发起填海运动的精卫神鸟，从体现深圳精神的“拓荒牛”到面朝大海扬蹄嘶鸣的时代“天马”。前海给我的印象是一个个雄壮、威武、豪迈的“动物”组成的“海边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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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前海后，越发让我坚定自己的这个奇异的想法，深入到这个新鲜的“城中城”后，我看到了活跃在车间、街巷、办公楼、厂区、学校的、一个个鲜活的“动物们”。

去前海时，北方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长期在北方生活，让我对供热设备毫不陌生，但对深圳这样一个“没有冬天的城市”，我对大街两边盛开的火焰木和紫花风铃木并不惊奇，对这种城市常年需要的冷气来源升起追问：就像北方城市的千家万户还在靠供暖气过冬一样，深圳是靠什么来完成全年供冷气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在前海能源科技发展有限公司里找到的。那个公司不是我们惯常看到的地面有厂区、设备等模样，完全是一座“地下城堡”，更像是一头埋在地下的巨兽。通过下行电梯走进这头巨兽的体腔内，依靠电制冷和冰蓄冷技术的庞大系统犹如它的肠肚，海水仿佛血液一般，通过海水冷却、再生水、蒸汽制冷、燃气分布等环节，完成了在这头巨兽体内的游移与再生后，又在前海的辖区内完成了长度超过90公里的市政供冷管网，简直就是一条条游走在城区地下的、通体冰凉的、沿着信子吐露着冷气的蛇，它们成功地实施了在前海的区域集中供冷，书写了“低碳化、无碳化”的新能源时代中的传奇。

在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我看到的是一群怀揣梦想的创业雏鹰，已经跃跃欲试地亮出了双翼；在前海深港基金小镇，我看到的是一群向金融之海张开翅膀的海燕；在中国国际海运集装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中集集团），我仿佛看到矗立在码头上的集装箱，像是站在海边等待出发的鲸鱼，要游过茫茫大海抵达它们的彼岸。

在前海，晚上依然能看到勤奋如蜜蜂般工作在海边码头、工厂车间的人，也能看到工作了一天的年轻人在跑步，像是奔跑了一天还不知疲倦地在牧场慢行的“走马”；勤奋是前海的闹钟，朝阳从大海上冉冉升起时，街道上便落满朝气蓬勃的青春身影，如同走出圈门去牧场上补充生命能量的羔驼。

到了前海才能体会到，每一个奋斗在“前海”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把神话变成现实的填海精卫。深圳如果是朝着大海奋蹄的一匹马，前海便是它的前蹄，凌空高悬；深圳若是朝着大海吞云吐雾的蛟龙，前海便是它的嘴巴；深圳若是一峰引领海上新丝路的骆驼，前海便是它的驼峰，积蓄着也体现着能量！

深圳，一座涛声边的“动物园”；前海，大海之浪也想一睹风采的“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