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去到你的城市,在一片空旷中,感受你存在过的体温。 坐去江畔的茶苑,望着眼前无尽的陌生与新鲜,人来人往。兴许,你存在,或存在过的身影,在那些枝繁叶茂的树荫下,或者光秃秃的山巅,不会什么都不留下。一路闲走,看那些被人践踏过千万遍的脚印里,会有会有你残留下的一枚。或许,恰巧正是你曾讲过的那个牌子及尺码,那种款式与底纹。或许,去到你的城市,能够寻见些什么,也或许什么也不会寻见。行走,原本就是一场宿命。 那里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江,弯来绕去的,陪伴了你童年天真的稚趣,少年成长的青葱,青年忧虑的迷惘。兴许是这样,你在一个尚不曾遇见的前途里,与那些熟悉得令人发抖的日子,要么嬉戏,要么浅喁,或者默不作声。你的那些一路而来的心事,谁知道,谁又会去懂得呢?一本发黄与翻得卷角的日记本,写满了你的欢喜,与烦恼,以及密不告人的缠绵悱恻,或唏嘘嗟叹。可是,那天,你离开,或者离去的时候,明明记得郑重其事地放在箱底,后来却怎么也寻不见了。你不知道它去了哪里,连同曾经存在过的,日子与城市,连同那个曾经瘦小而勇敢的给你写过情书且差不多就要点燃你初恋情怀的山里娃。 或许,你不再需要他们。一座新的城市,就应当有新的生活。说不定,把那些旧日子里的一切都忘掉才好,一切才会真正地好起来的吧。学校的枯房,老师的教鞭,邻里的碎语,发小的谎言,以及那条每日里都要来来回回走上好几遍的大街以及窄巷,墙脚的流蚁,飘飞的落叶,或是某张曾经怎么也舍不得扔掉的花花绿绿的糖纸。你回不去了,昔日的那一切,或许的悲欢离合,刻骨铭心。你再也不想回去,一个人躲在安静且阴暗的房间里,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默默地哭泣的心的无比抽痛的记忆。 公园里的那架秋千,一片清凉,恍若这个曾经或是过去,走过、未走或是正在走着的人间。多少次,你仰起头,寻找浩瀚夜空里的繁星或是明月。那多么像你,即便置身人海,也难掩满面的寂寞,与万千的孤单。可是,你又不得不去,认真地计划与堆砌,面前的日子,无论乏味或者青涩,缤纷或者虚妄。你都得一往无前地,去投入,去面对,而无论得失与输赢。甚至有时,你都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内心,那些涓涓流淌的情愫,百般缠绕的思绪,或者风花雪月的期待与想象。你的心事,谁人能懂,谁又会真的懂得呢?你就这么团起一切,默不作声地做着与世无争的空气,与来无影去无踪的刺猬。直到离开,或者离去。 新的城市,繁华一地。明亮的写字楼里,塞满了铺天盖地而来看似唾手可得的利益与笑里藏刀的纷争。青春的这场战争,狼烟四起,旌旗遍地。爱情与事业,也打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兴许只是臆想的以为的从不曾真实到来过的爱情,与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所谓事业。你的迷惘与焦灼,度日如年,可想而知。可是,你又并不想回到,曾经的那座城市,及其无垠的已然垂死的旧日子里去,任由岁月的掩埋,化作黄土一杯。 你开始怀疑一切。诸多的不解,与烦闷,让你无路可退。多么想蜷缩到一池水塘的芳草萋萋里去,做只漂亮的翠鸟,或者娴静的蜻蜓,与蹁跹的蝴蝶啊!从此不问世事,不必为那些人人以为的无比坚硬的生活而变牛做马,劳体虐心。可是,那是你所能走出或者走进的世界吗?至少,你无路可退。无论是别人所讲,还是你自己以为的,无路可退。 去到你的城市,旅途看似热闹,其实冷清。无论望不望得见你,寻不寻得见你存在,或是存在过的半丝踪迹。偶尔升腾起来的说走就走的出行,朝向你曾经的,或者现在的,未来的城市。一切都在,说不清的前路,与道不明的未来里。沉睡或是苏醒,凡俗或是高洁,落寞或是诗意。天晴,与下雨,并无多少区别。 总是在想,那个从菜市场出来手里拎得鼓鼓囊囊的会不会是你的父亲或者母亲,那个正午在快餐店里挤来挤去终于了却一顿的男子或者姑娘会不会是你的同事,抑或两三个五六个在初夜的霓虹下互搀互扶歪歪斜斜走着而又疯疯癫癫地高喊与凌乱地唱着歌的青年会不会是你的朋友,以及一掠而过的那些化妆间、服装店、鲜花铺、咖啡厅里会不会有着你的身影。寻找,与遇见,俨然大海捞针。无论得与未得,皆是一程。恍若眼前的这个人生,生老病死,聚散离合,莫须言,本无度。 去到你的城市,感受你存在过的体温。是一场寂寞与另一场寂寞的,寻找与遇见,迸发与燃烧,一束清爽花事的璀璨与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