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喝粥,喜欢那种黏稠润滑游走于口舌之间,再缓缓顺食道流淌入胃的感觉。虽然喝过煮过的粥种类很多,但最喜欢喝的还是白粥。白粥素雅和纯真,只需大米和水就能煮出一锅清香洁白润泽的美食,那种白,是带着珍珠般温润光泽的,记得儿时我就最喜欢喝的也是白粥,如今每次生病都依然还会想起白粥的美味,觉得白粥比任何美食都香。每当我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依然固执的喜欢煮上一碗白粥,总觉得那份平淡是对自己最好的补偿。喜欢那份平淡,喜欢在平淡中体会粥的香味,就像品尝爱情一样,白粥像极了中国的传统夫妻,那浓稠和缠绵,都是寻常烟火慢慢熬出来的。 或许因为从小随奶奶长大,所以特喜爱喝奶奶煮的白粥,每天早晨一觉醒来,便听见外屋大锅里“咕嘟……咕嘟”的响声,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到外屋,一股扑鼻的粥香便钻进了我的鼻孔。成家以后也曾尝试学奶奶的样子熬制白粥,但却很难将自己关在厨房里煮一锅真正的白粥,便常常用急火米粥或泡饭代替。精制高压锅或是电饭锅熬制出来的白粥,终究比不上奶奶用大铁锅、木锅盖,烧柴火熬出来的粥喝着有味。锅面上没了那种薄薄“汁层”,锅的周围没了薄如蚕翼的“锅巴”,似乎香气也随着淡了很多。奶奶说煮白米粥最好是刚上市的当年米,这样的粥才会粘稠。煮粥的米需淘洗后稍微“涨一涨”,这样煮既快又粘。大火开后就用小火“熬”,让米粒保持翻滚。刚刚熄火后的粥还喝不得,要在锅里闷上一会儿,这样粥面就会结出一层绵绸白亮的白膜。 一次休息日,一个文友打电话说她开了一家粥店,让我过去捧捧场。我是个喜欢喝粥的人,有此美食的机会当然不肯错过,于是欣然领命。跨进粥店,我发现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粥,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此时的我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瞧西望,感觉眼睛都不够用,在千姿百态的粥面前我觉得有点晕。朋友看我一脸疑惑的样子笑了笑,说:“时代不同了,以前喝粥只是为了充饥,现在却是为了享受生活。”面对眼前琳琅满目的粥,我惊叹于厨师的心灵手巧,把生活中最普通的饮食居然做出这么多内容来,但唯独没有我喜欢喝的白粥。朋友听了我的疑虑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谁还会喝单纯的白粥呀。我听后幽幽地对她说:白粥,很平凡,但骨子里透出的,是一种遗世独立的高贵,需要煮粥时精到的火候和品粥时淡泊的心境。朋友听后嬉笑着给我一拳“好了,大作家,别咬文嚼字了,本姑娘亲自给你下厨煮一碗白粥行了吧。喝着朋友煮好的白粥,朴实的米粥给我的又是一种淡雅、回归、淳朴的感觉。 夏季酷夏是我的常态,吃啥都觉得没有味道,毫无食欲,只想喝一碗粥,一碗纯粹的白米粥。我常常会懒洋洋地对老公撒娇说:“今天好像没胃口,想喝碗粥吃。”于是每个傍晚煮粥便成了老公稀松平常的行动。黄昏时分,几缕夕阳余晖夹杂着稀疏树影透过厨房窗户映照在灶台上,我也会怀着一颗悠闲的心,自己用电饭锅开始煲粥,锅里只有米和水。白米沉在清清的水底,随着温度上升,米粒陷入了水的纠缠,开始在锅底躲躲闪闪。随着水温升高,锅底泛出水泡,水逐渐翻滚沸腾,米粒终于欢快地跳起舞来。随着热气的徐徐上升,锅面开出乳白色的花朵。厨房里慢慢地热乎起来,弥漫起淡淡的甜香。 听奶奶说,在那困难的的年代里,粮食是限量供应的,因此大米粥只有患病的人、年老的人、婴幼儿才能享用。记得小时候每次感冒发烧没有胃口吃饭的时候,奶奶总会熬一碗白粥给我喝,那时我觉得白粥真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记得儿时一次我觉得浑身没劲,吃药也不见好,奶奶给我熬一碗粥喝下去,我就来了精神,奶奶说我得了馋病。 我奶奶是个典型的南方妇女,年轻时代随爷爷从宁波来到了山东安家,或许因为奶奶是南方人的缘故,她熬的白粥就不同于其他人做的白粥。吃惯了她煮的白粥的我,已经不习惯喝别人煮的白粥了…… 随着生活的提高,不知何时起,自己经常吃饭吃东西都是没有了感觉,于是便常常想起了奶奶煮的白粥,可奶奶已经离开我们将近十年了,转眼间,我也将近五十岁了,那些早年与粥有关的辛酸,渐渐的忘却了,童年那堪称美味的粥,也就只能成了我难得的回忆了。(姜秀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