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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今年66岁了，身材瘦小，霜染了她的鬓发，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看得见根根手筋，虽然皱纹爬满了脸庞，但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透着满满的慈爱。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开始一天的忙碌，打扫庭院、洗衣做饭、下地劳作、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在灯下为全家人做布鞋……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衣裳和鞋，妈妈就把大人的旧衣裳改小，我们兄妹三人轮流穿。实在破的不成样子的旧衣裳就剪成鞋样，用玉米面和成浆糊，一层一层糊成鞋底，然后她用一寸长的大针穿上细绳子一针一针纳成一双双我们全家穿的布鞋，夏天纳单鞋、冬天纳棉鞋，四十多年过去了，一家人还离不开她年年纳的布鞋。布鞋的样子虽不好看，但舒适透气，一针一线饱含着她对这个家的爱。长年累月缝衣做鞋，她的双手上满是被绳子勒过的印痕，额头上批针的痕迹也依稀可见。 母亲生于1951年，从小就挨饿受穷，吃野菜、康谷、甚至树叶，生活的苦难造就了她顽强的性格。虽然她没有上过一天学，可她知道勤能补拙，待人接物识大体、明事理，从小就教导我们与人为善，懂得谦让。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被同学打破了鼻子血流不止，母亲到学校帮我止了鼻血，老师找到打我的同学拉着他要去找他的家长，那孩子显然也吓坏了，连忙给母亲道歉：“姨，我错了，求你别找我爸，他会打我！”看到这，母亲对老师说：“算了，这娃知道错了，放过他吧”，老师对那同学说：“下不为例哦！”在回家的路上我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要放过他？母亲说：“他已经知道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他爸爸打了他，他会记恨你一辈子，做人要学会谦让。”年幼的我似乎懂得了母亲说的道理。 小时候，家里住的几口土窑洞是她和父亲不知疲惫地一耙子一耙子、一锹一锹挖出来的，几百方的土石工程量在今天看来简直是愚公移山，妈妈的顽强与勤劳是我这辈子也学不完的。土窑洞虽然看着破旧，但冬暖夏凉，母亲把它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30年前，由于煤矿活动土窑地基塌陷，我们家不得不申请新宅基地，开始盖砖窑。砖窑用的地基石料都是父母亲用架子车从柒水河里捡来的，后来听母亲说整整捡了一个多月才攒够了要用的石料。我们这叫匠人砌窑是要管饭的，每天凌晨4点多母亲就起来蒸馍做饭，早上7点钟大家吃完饭她就到工地上当小工，抱砖和灰，为了能早日住上新窑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可我记得每天夜里她为了节省时间和衣而睡时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多年以后想起来不觉自己也泪流满面。1985年的冬天，我们全家终于住上了在那时看来还算宽敞明亮的新砖窑。 所谓的新砖窑因为方向面西没有窑沿（类似于今天的遮雨顶棚），一到夏天遇到雷雨天气，风卷着雨从门窗缝隙中涌了进来，衣服、被子、简单的家具全被雨水浸湿，母亲就带领我们兄妹三人扫水擦家具。直到今天我都痛恨雷雨天气，因为它打湿了我儿时的书本，累坏了我那苦命的母亲。80年代后期，家里的生活比以前好点了，总算饿不到肚子了，我们兄妹也上学了。为了贴补家用，母亲就到私人的砖厂干活，一干就是20多年，挣的钱全部供我们吃饭上学买衣裳，自己不曾买过一件像样的新衣裳。母亲不吃肉蛋，从来没有喝过牛奶，她说自己吃这些就会吐，由于长期没有营养补充，显得人干瘦干瘦。平常的饭菜都是等我们吃完以后，她吃剩的。过年要包肉馅饺子，她半夜就开始包，大年初一早上我们还没睡醒，她边下饺子边叫我们起来吃，自己只吃一碗素馅的饺子。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些年我漂泊在外，每次往家打电话她总问我吃住可好，是冷是热？从来不说家里的困难，让我没事别打电话浪费钱。2005年我在北京打工，把从来没出过远门的母亲和岳父母接到北京转了一圈，开始她怕花钱死活不肯来，我就说火车票已经订好了，不来也得来。在天安门、王府井、故宫、长城、颐和园，留下了我们难忘的回忆。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大都市，母亲那瘦弱的身影更加显得渺小。不到十天，她便收拾要回家，说放不下家里和地里的活。我和妻把她们送上火车，在火车开走的瞬间，隔着窗玻璃我们互相挥手再见，我分明看见她的眼角含着泪花，我追着火车泪如雨下…… 2010年秋天，种上麦子后母亲病了，只说腿脚发麻，让她去检查，她一拖再拖，直到走路都困难时才走进医院。这是她快60岁时第一次进医院看病，经过全面检查，确诊为末梢神经炎并腰间盘突出，这是长期的重负荷劳动所致，必须住院！在我和哥给她办好住院后，我们还要上班，就让大姨陪她，嘱咐她安心养病。本来医生要求住院两周，可她住了一星期坚决要求出院，在我与主治大夫沟通后，同意她出院，但在家一定要注意休养，不能再干重活了。可她哪是眼里能放下活的人，回家后依旧洗衣做饭、缝衣纳鞋、接送孙女、孙子上学，还是从前那个一天不不劳动哪哪都不得劲的老妈妈。 2013年的春天，我把住了快30年的老宅粉饰一新，母亲从此再也不用住那墙皮脱落的屋子，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无以回报，宽敞明亮的房子算是我欠这个家的幸福。看到母亲坐在炕头看着她喜欢的电视剧，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我的心里塞满了说不出的幸福。“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母亲永远健康幸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