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60多岁了,是个土生土长的纯朴妇女,她没享受过什么福,一直劳累着,只看见,她常在稻田里被风吹得飘扬的白发,脸上布满很多皱纹,笑起来像干瘪的橘子,手背就像蚕吐丝似的一圈一圈泛开,她的指甲一年四季都是黑泥塞满,当我看了这本书--《有一天,妈妈老了》我就哭了好久好久…… 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异了,我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像棵草,从小到大,都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走过我的童年,不是因为我,就不会从广州回到乡下去住,那时她就不会天天以泪洗面。我还跟她说,别哭那么多,眼睛会哭瞎的。 回到乡下后,她还要耕田,在我们一起午睡时,她偷偷走开,把门锁了,我一直在大闹,直到你回来,那时的我很粘她,她走哪儿我都要跟着她,扯着她的衣服走,那时大伯还笑我,开学去报名都要报上奶奶的。那时的我就把她当成我的依靠了,生怕没有她。 那时的我,总是太任性。因为贪吃,老是偷偷把家里的书拿去卖给收破烂的换钱,还偷她和爷爷的钱。开始她们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我越来越嚣张,她把我绑起来狠狠打了。我在想,如果那时她没有那样教育我,我是不是会成为被人唾弃的小偷了。 就这样在她的言传身教下, 深受影响。 到了五六年级,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家里贴了很多奖状,她比我还得意洋洋,只要有人来我家,总会炫耀我的成绩,那时的我给她长脸了,原来我也是她的骄傲啊。 后来,要转去镇上读中学,她带我去报名时,一报名就跟我们班主任说:“老师啊,要多多关照她。”那时我的脸唰一下红了,我觉得她说话让我好丢脸,让旁边的人听到多尴尬啊,心想:干嘛要用这种方式让老师对我特别照顾啊。 上了初中的我,变得内向而又叛逆。 初一的那次期中考后,要开家长会,我叫了她来,我在教室走廊远远就看到她了,那时看到她穿得很土,皮肤又黑,我很不好意思,我怕别人笑我,怕别人觉得她是我妈妈,觉得我妈那么老,我在走廊就看着她走过来,说几句后带她进去坐了。后来是我同学说,自己爸妈来那么辛苦,去买水给她(他),我也装作孝顺的去了,买了一盒菊花茶,我从窗外递给她,她死活不肯要,她说我自己喝。后来等家长会开完了,她出来后,说我看她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根本都不想她来。那时的我无话可说,我整个人僵住了,就像是谎言被拆穿的感觉,心作痛,她是我最亲的人啊,那时候的我,怎么这样做,儿也不可嫌娘丑啊,现在想起来实在愧疚。 还记得第二次家长会,我还是叫了她来,当远远看到她时,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开始看到我同学接她爷爷进教室时,她爷爷比你更老,穿得也不光鲜,可我同学是笑得那么开心,我去接奶奶时,她边啃着红瓜子边走,瓜子壳还吃整嘴边都是,那时我们班的那栋楼好多人在走廊看着,我站在她旁边,很害怕别人的眼光。 还记得,我们那时看《丑娘》这部电视剧,我们俩一起边看边哭,觉得里面那娘好苦,被自己的儿子嫌弃,结婚也不请娘,不敢认自己的娘,我想,那时的我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这样的无情,想起来,是个罪人。 最难忘的是,那次差点让我们阴阳相隔,那天的星期五她突如其来的电话,她说让我回家要看好弟弟,她有事。挂了后,我觉得她不对劲,我拨回去,她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句,我回到家后,婶婶才说她探亲回来全身湿透,不知道开关被弟弟弄坏了,被电电了,在医院躺着。另一天我去到后,我好心疼,她说医生说再晚三秒就没救了,我整个人都震住了,我内心惶恐,好害怕没有她的日子,我看到她在冰冷的床上躺着吊药水,手上电了一个大窟窿,胸口电到发黑,很无力,她的脸色很苍白,她看到我来后,她很难过的说:“那时我被电了,叫都没人听见,我想我也是死了的,我死了就这样闭眼就过去了,一想起还剩下你跟弟弟你们两个怎么办。”说着说着她的眼眶被打湿了,我也哭了。 在看她吊药水时,我漫不经心的,我拿着手机玩,药水没了我都不知道,后来叫护士来时,她的血都抽出来了。那时她很失望的看着我,说我都没心来看她的,看都不看,说我没良心的,被她骂的时候我哭得很厉害,我知道我又做错了,现在想起心都好痛,我怎么那么不会想呢! 有一年过年,她感冒了好几天,半夜我在隔壁房一直听着她咳嗽,我还害怕,我突然想到一些画面,好害怕她突然有一天会离开我,我的泪水突然就止不住了,我很早就起来给她炖“雪梨橙子水”,她听到我在厨房拿盘子磕碰的声音,她起来了,看到我在为你做事时,她脸上只有感动,她跟我说:“静啊,你今年有所改变,变乖了,还会心疼奶奶给我炖水。”我听后,心里好受很多,毕竟我欠她的太多了。 她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大一不识几个,却能当村里的村长。却能靠到处交友,能说服好多媒,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在邻居的孩子玩火险被烧身的时候,她能挺身而出救了他,在乞丐经过家时,能给她送碗热饭,在街上看到残疾人时,她能慷慨投些钱。 她现在60多岁了却还拼命干活,还那么节省,衣服不舍得买,老是说我不要的衣服不要丢了,留给她穿,吃也不舍得吃。每当别人说她时,她却说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家,自己能做点就多做点,减轻他们的负担。 当我在家里睡得太阳晒屁股的时候,她又起早摸黑的出去粉葛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了,眼睛被晒到红肿,每次让我帮她擦汗时,汗珠整脸都是,腋下也被汗水浸到痛,然后让我擦药膏时,那里一块又一块红,她跟我说这是“火烧霞”。都那么老了,还不忘为我们操劳,还记得她说:“我是属马的,天生就是劳碌命。”她养育了我的父亲现在又养育了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她真的很伟大。 想起她,我的泪又决堤了,我很对不起她,她,她却像一望无际大海一样容纳着我,而我只能用杯水去回报她。翻开成长的每一页,都有她爱我的痕迹,雪在无声的下着,鸟在高处掠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