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出生于1962年,到今年已是55岁了,父亲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为了支撑起我们的家,为了抚养我长大,他半生操劳,不得一日清闲! 父亲六兄妹,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三个弟弟。父亲也曾苦读过,因时运不济,未能考上大学。落榜后,父亲本打算复读,但因家里姊妹众多,家境贫寒,拿不出复读的学费,只好作罢。 父亲早些年边务农边卖煤球,后来跟随我们村的劳务队到广州做水电工。当年高考落榜后,父亲终日郁郁寡欢,不思饮食,导致肠胃功能受损,饮食稍不注意,就会导致胃部疼痛难忍。水电工劳动强度大,工作时间长,对于肠胃不好的父亲来说,是不小的挑战,但是为了我们的家,父亲以带病之躯,苦苦支撑,一干就是几十年。前年,父亲因劳累过度而晕倒在工地上,接到通知后,我立马赶到了广州。那天,依稀下着小雨,在父亲工友的陪同下,我穿过医院幽长的走廊,来到他的病房。当时,他正躺在病床上安睡,我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父亲布满青丝的头发,满是皱纹脸庞,握着他布满老茧的左手,情绪突然失控,眼泪像决堤的河水般倾泻而下。我的哭声惊醒了沉睡中的父亲,他用双手轻轻的帮我拭去泪水,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孩子,不要哭啦!我没事儿,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你不要太担心!” 父亲除了肠胃不好外,还患有风湿性关节炎。我一岁时的那年冬天,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大雪封路。我因连续的高烧引发了肺炎,需要到镇上的医院住院治疗。当时没有救护车,父亲和母亲只能抱着我,在满是积雪的道路上艰难前行。当时我病情危急,一度没有了呼吸,为了不耽我的救治时间,父亲让母亲绕道从桥上过河,而他抱着我从及腰的河水里淌过。他们徒步只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到达了二十多公里以外的医院。当我躺在医院温暖的病床上病情渐趋稳定时,父亲只能用体温把河水浸透的衣服暖干。当时没有暖气,父亲的腿关节因此而受到风寒侵蚀,落下了风湿性关节炎的毛病。现在遇到阴雨天气,父亲的风湿病就会发作,疼痛难忍。这些年,父亲虽四处求医,积极治疗,但效果甚微,每次看到父亲风湿病复发后难受的表情,我心理特别难受,希望自己能够代替父亲承受病痛之苦。 母亲告诉我,当年嫁给父亲,就是看中了父亲有学问,文章写的好。父亲的梦想是成为作家,从初中时就一直坚持写作,但高考落榜后,因需要为生计四处奔波而荒废,至今家中仍保留着父亲当年创作的手稿,微微泛黄的手稿,诉说着关于父亲梦想的悠悠往事。在农村,高中毕业的父亲算是“文化人”,但凡有红白喜事,乡亲们多半会请父亲撰写祝词或悼词。父亲的行事原则是: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成。但凡有人来求祝词或者悼词,父亲多半不会推脱,就算是再忙也一定会完成。记得那年麦收,正是“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的繁忙景象,乡亲们“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拼尽全力抢收小麦。此时邻居的父亲不幸病故,请父亲撰写悼词。当天晚上,白天机器轰鸣的原野已恢复了平静,只有蟋蟀的鸣叫声,伴随着劳累一天的庄稼汉们进入甜美的梦乡,而劳作一天的父亲没有休息,而是伏在书桌旁,在昏暗的灯光下,认真的撰写着悼词,最终完成时已将近凌晨时分。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父亲讲信用、重诚信的行事原则,对我影响深远。在我踏入社会以后,每每遇到抉择时,父亲当年伏案写悼词的场景,便会在我脑中浮现,最终,促使我作出对得起天地良心的选择。 感恩父亲,他虽只是普通的农民,却为我撑起了一片天;也许,在别人眼中,他卑微、丑陋、没地位;但是在我眼中,他伟岸、慈祥、不可替代。他呵护我长大,教会我做人。如今他老了,我要向他致敬,要倾尽全力报答他的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