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人们是挽留,还是欢送,秋天都会被大雁驮着,越走越远;不论人们是欢迎,还是抗拒,冬天都会牵着雪花,来到我们的身边。 呼啸的北风,零下的温度,总会令人全身发抖 。为了抵御寒冷,人们不得不自毁形象,全副武装。头上戴着帽子,脖上绕着围巾,身体裹着厚重的棉服,脚上蹬着笨重的棉鞋。行动不便,惨不忍睹。那些真丝的T恤,飘逸的长裙以及轻巧的凉鞋,都不得不忍痛锁进衣橱。 和我一样喜欢冬天的人,追根溯源是挡不住雪花的诱惑吧。 确实,在冬季里,只有落雪的时候,人们才会兴奋起来。看着雪花如蝶似羽般从天而落,时而连贯,时而间歇,就像一首正在演奏的音乐。节奏分明,轻快,舒缓,有时又会空出半拍来。天地间,仿佛是用雪花串成了一条条挂链儿。挂链儿多了,就成了毛茸茸的帘子。帘子厚了,大地就温暖了。 年轻时,总喜欢在下雪天出去踏雪 。头上顶着雪花,肩膀扛着雪花,双手捧着雪花,还时常回头看看身后留下的“简笔画”。那时候很快乐,也很自豪。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统领的天下,那些雪花,就是我的千军万马。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安静了。只要有机会,每次下雪时,我都会安静地立在窗前。雪花不曾探窗而入 ,我也不想破门而出。就这样一里一外,一静一动,默默陪伴着。任雪花在窗前飘飘洒洒,我只管默默无言。不知不觉中,雪花落在了心里。那一刻,目中无尘,素念如雪,不需打坐,就已进入禅定的境界。 大雪来时,更是别有一番景象的。任你是高山或平原,任你是前世或今生,都统统臣服于雪花的笔下。只见雪花刷刷点点,勾勾染染。远处的山脉,书上一首浑厚的唐韵;近处的田野,涂成一幅素雅的青花。那些挺拔的树干和整齐的房屋,也都被点染出一簇簇的雪绒花。大地上,一幅恢弘豪壮的书卷正慢慢铺展…… 前不久,有同学约我去某冰雪大世界滑雪 。他们告诉我,那里有新开发的人工滑雪场,其他的娱乐项目也很多。我想,那里应该是冬季游玩很不错的地方。 现在,人类的智慧真的是可以“改天换地”了。可以人工降雨,可以人工造雪,即将来临的冰雹也可以被赶跑。只是不知道,人工降雪让人们少了漫长地等待,是否还可以体会到天然的味道?人工滑雪场上,人们是否还可以不受拘束,任意地玩耍?人到中年的我们,是否还会有年少时的体力和不顾一切的激情? 当然,我不是说同学的盛情相邀不好,只是不想违背天意罢了。于是我回复说,等哪天下雪了,自己在家里滑。 小时候,在漫长的冬季里,堆雪人、打雪仗曾是小伙伴们日思夜盼的游戏。那些在雪地上撒欢儿,嬉闹的情景,依然深记于心。飞来飞去的“白色子弹”,越滚越大的雪球;白眉毛的小华,满脸白水花的二丫……玩得累了,就算坐在雪地上,还不忘抓起一把雪,朝“敌人”扔过去。 如今,再也没有多少孩子去重复了。现在的孩子都不屑于玩这种“肮脏粗野”的游戏吧。因为有太多的东西,已将他们的目光牢牢吸引。 最令人激动不已的时刻,还是风雪相携而来的时刻。北风发出“呼呼” 地吼声,雪花在风中狂奔。那一刻,世间失去了宁静,顷刻变得张狂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风中或横冲直撞,或狂飞乱舞,像木偶,又像醉汉,失去方向,失去自控的能力。天地间,仿佛正上演着一场白色的“飞沙走石”。想要落在树枝上歇歇脚,刚要停下来,又被北风狠狠地拎起。侥幸落到地面上的雪片,也都在东躲西藏着,害怕再次被北风“劫持”到半空去。 记得一场大雪过后,我走路去工厂。远方,白色的地面与灰色的天空紧密相拥,彼此取暖。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 ,速度很慢,并且都开着近光灯。再急躁匆忙的人们,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氛围里,都变得低调了许多。路上的行人也很少,我很小心地踩在积雪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 的声音。当我专注于脚下的“音乐”时,从身边经过一辆红色的自行车。骑车人穿着全套的红色赛车服,头上戴着红色的赛车帽,嘴里还哼着小曲。红色的背影不急不缓,越走越远,越变越小……没想到,清冷的世界里,我会偶遇一段独特的风景。那红色的“小曲”消失在远方时,有一幅动态的画面留在了我的心里。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深信,雪后的阳光,一定会更加灿烂;积雪的深处,一定在跋涉着嫩绿的春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