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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

时间:2018-02-02来源:悦读文网 作者: 史庆友 点击:

拜年是旧庙人过年重要的一环节,拜年是从年夜拉开序幕的。

拜年可有好多的说道:腊月三十晚上子时是真正的过年。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那时候拜年正当时。除夕夜晚十二点的时候“年三十晚上吃饭,没外人”,一家人都回家过年啦!十二点一过,“年”来了,一家人可以互道平安啦。给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给长辈磕头,这时候家庭内部的拜年开始了!拜年之后才能吃饺子。

午夜的鞭炮燃过之后,父亲带头给爷爷磕头。身躯高大的父亲大嗓门儿:从外边放过鞭炮之后,进屋不论爷爷是坐还是卧,大声的喊着:过年了,给大大(父亲的俗称)磕头了!随后父亲会双膝脆地,实实在在磕个响头。爷爷那边几乎是没什么反应。

爸爸磕完头,我与弟弟给爷爷磕头。这时候的爷爷一脸的微笑,会打开他平日轻易不打开的小箱子,掏出几个早就用红纸包好的里面有面额不多的钞票包给我们。那是我们盼望已久的压岁钱。压岁钱是那个年代小孩子一年中唯一可以自由支配的一笔“大额”资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从书本上了解到了压岁钱的由来。

传说古代有一个叫“祟”的小妖,黑身白手,他每年除夕夜里出来,专门摸熟睡小孩的脑门。小孩被摸过后就会发高烧、说梦话,退烧后就会变成痴呆疯癫的傻子了。大人们怕祟来伤害孩子,常常除夕整夜亮灯不睡,这也叫做“守祟”。

有一户姓管的人家,夫妻老年得子,十分珍爱。在这年三十晚上,为了防止祟来侵扰,这对老夫妻不睡觉,一直逗着孩子玩,他们用红纸包了几枚铜钱,包了拆,拆了包。但随着夜渐渐深了,小孩子受不了,先睡着了。这对老夫妻便把包好的几枚铜钱放在他的枕边。老夫妻年岁大,也熬不住,一看都已是四更天了,想,祟不会来伤害他们的孩子了吧!可他们刚一睡着,一阵阴风吹过,黑矮的小妖就进了屋,就在要用手摸孩子头的时候,突然孩子枕边发出一道金光,祟尖叫着,逃跑了。很快,这件事就传扬开来,大家纷纷效仿,在大年除夕夜里用红纸包上钱给孩子,祟就不敢再来侵扰了。因而人们把这种钱叫“压祟钱”,“祟”与“岁”发音相同,日久天长,就被称为“压岁钱”了。

早些年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多是一百文,寓为“长命百岁”;如今,许多长者喜欢选用连号的新纸钞赐予晚辈,有“连连好运、连连高升”之意,压岁钱的习俗源远流长,是长辈对晚辈的美好祝愿。

现在想想儿时拜年磕头的场面真有趣:男孩子磕头实惠,也不管地干湿,着实一跪,脑袋磕到地上咣咣直响,有时脑袋都起包,女孩子不磕头。年青媳妇特别是新结婚的媳妇给老人磕头是必修课,但有时好像是演戏。她们常常嘴上喊着给老人磕头,在地上直打转.要选一个干净干燥的地方.有时还要垫上一个垫子,两手支着地,跪的一点也不实,头离地老高,好像蹲着行礼,特滑稽。

初一清早,全屯人相互拜年开始啦!

年轻人成群结队地走,几乎是一家挨一家。那个时候平日里人缘好的家庭去的人就多,平辈人见面作揖,嘴里说着“过年好”“新年好”!给谁拜年,就是给谁送去祝福。正月初一来拜年的如果是童男童女,将是大吉大利。家家都喜欢。

本屯子的孩子们给邻居们拜年不给压岁钱,只给糖块、瓜子、干果等小食品。乡亲们信奉送吉祥的来了,不能空着手走。给多给少是个意思。

记得那年后院王家的一群孩子到我家拜年,有个小孩磕头后磨磨唧唧不走,母亲一想,原来是忘了给糖块了,忙抓了一把给装进兜里;还不走,他又瞅一眼桌上的瓜子,母亲又抓了一把瓜子给他。走了,却没走远,小孩走到了院里开始蹲下逗小狗;父亲一想,这孩子肯定还有心事:桌上还摆着一盘杏干呢!小孩褂子裤子上下四个兜都给他装得往外流淌,才紧紧捂着离开我家。

聪明的孩子不结群去给邻居拜年,而是单独去。孙家孩子也是一群,呼呼啦啦地到了我家拜年磕头,零食没来得及分发,大的领着小的就急匆匆离开;有个小家伙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进屋就磕头,说刚才慌忙没磕好,得重新磕。父母哈哈大笑,一把拉了起来,说别磕了,赶紧吃糖。

孩子们拜年为了贪吃,手段简单明了;而有些大人则是贪婪心理,虽然也是装模作样地来家里磕头拜年,但一眼就能看出其心理目的。

后院有位远方表弟,同我年龄相差不大,却十分喜欢到我家磕头拜年;常常是三十晚上我家还没来得及揣元宝他就来了,进门后先是寒暄几句,一定得给我爷爷、他的大姥爷;我父亲他大舅磕头。那时间正是我们揣元宝的时候间,父亲说来了就别走了,坐下喝一杯。他会说我家刚揣过元宝,喝不少了,眼睛却盯着桌子上的酒瓶。当爷爷说话了,喝点吧!大过年的,不能空嘴走。那好,那就喝一杯。没有废话,一仰脖子,一杯酒进肚了,一抹嘴,说好了,走!似乎很坚决。父亲说:怎么没唠嗑就干了?再喝一杯。那就再来一杯,这是最后一杯呵!他又很坚决。父亲说行,最后一杯。就这样一杯一杯的没有最后,最后常常是老婆找上门:说是给大姥爷拜年了,年年来,年年喝多了,怎么见了酒比见了祖宗都亲!就这样,表弟在弟媳掺杂着叫骂的趔趄中,歪歪斜斜地出了我家,走时竟还能一次带走几支烟:两耳各夹一支,手里攥着,嘴里叼着。

又想起我更小的时候,爷爷领我去老家,我家在我们家族中是长支系人,辈小。那天是正月初三,刚好一位老人过七十三大寿,一屋子人,几乎都比我辈大,爷爷给我介绍一位我给磕个头,后来我干脆跪着不起来了,介绍一位我点一下头,人们说我是磕连环头。那天我还真收到了压岁钱,那时候给的压岁钱有5分钱的,想想真可笑。现在想,5 分钱还是钱吗?但当时在生产队上一天班年底分红还有挣不到5 分的,5分钱在那个年代已经不少了。

关于拜年的年俗,还应该包涵姑爷到老丈人家拜年!在我们这儿,初二姑爷要到岳父家去,有已婚的,也有未婚的。我想全国大范围之内,都应该有这样的习俗。

拜年,除了真诚问候以外,还有很多内容,比如拜年的姑爷要给岳父带礼物,在我小的时候,姑爷上门要带双“四盒礼”。不过是2 斤糕点、2 斤酒、2瓶罐头或2斤白糖或1斤茶叶就可以了,总计也不超过10 元钱。别看钱不多,在那个年代买什么都要票,有的时候有票也没货,那可是纯粹的计划经济,商店营业员的一句:“货没到”,会让人无言以对。

有的年轻人为了过年拜年不至于抓瞎,早在秋天就准备买礼物,但秋天买糕点,到过年的时候早就过了保质期,有的都发霉变质长毛了,那也舍不得仍,到商店要张新的包装纸,重新包一下,至于能不能吃那就没人关心了。其实老人并不在乎能不能吃,好多家庭要将新姑爷送的礼物放在家庭显著的位置摆放着。在乎的是形式。从礼物的数量及品种上可见其家庭的社会地位。

新姑爷去老丈人家还得给小朋友们带些糖块,饼干之类的小食品。不会抽烟者也得带几盒香烟,乡亲们间有看新姑爷的习俗,新姑爷同乡亲们见面,必须得给点支烟。这时候即使从来不吸烟的人,也得接过去,点着了。常常是在接这支烟的时候,乡亲们用眼揣摩了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有的时候,第一眼就会看出这个人的思想品德及为人处事。邻居老弟家来姑爷,几位邻居大嫂去看姑爷,得出了共同的结论是:这可不是一个“稳当客”,结果两个人结婚后真的因性格不和离婚了。邻居们不但从言行举止上来判断一个人,还会从一些小事中揣摩一个人。邻居姐夫包的饺子好看,邻居大嫂们背后讲:这个小伙子在家一定做饭,姑娘嫁给会做饭的,以后生活中一定受不着屈,还真让大嫂们说对了,那位姐姐在后来的生活中真享福,常常以“我做的饭不如你做好吃”为由,让姐夫做饭,她常常在姐夫做饭的时候上网聊天,成为真正的“甩手掌柜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姐姐做到了,用姐姐的话讲:他会做,做的好,你不让他做,他会生气。这真值得姑娘们借鉴。

新姑爷来拜年再忙也得住一宿,这天晚上老丈人要给找多位小舅子陪着打扑克,那个年代没有麻将牌,打扑克也不来钱的,多是谁输了往谁的脸上贴纸条子或者是蹲着。常常是几个小青年联手欺骗一个外来人,脸上贴满纸条或长时间蹲着坐不下。那时候一家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老家拜年的习俗大抵如此,但现在的确比我小时候淡化了许多。小时候源物资匮乏,生活贫困,非常期盼拜年。因为拜年时能得到不少的零花钱或零食。

时光荏苒,这些陈年旧事早没了踪迹,虽然磕头拜年的习俗仍在延续着,但已经大大打折扣了,年味似乎也淡了许多;时下多是给自家人磕头拜年,先拜自家长辈,再拜本族老人;即便在老家,邻居间那些成群结队的拜年队伍也不多见,这其中既有计划生育的因素,更有今天的人们对过去那份年味粘稠度的兑水——兑进了丰富多彩的物质文化生活的时尚之水,但依然改变不了的是,我对那段岁月的怀恋!

童年之乐在与苦。

我喜欢那艰苦岁月中的磕头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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