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打开了那本泛黄的日记,一页页都是我所熟悉的笔迹,字里行间浸透着我和战友们那些酸甜苦辣的经历。翻着这一页页日记,打开了我尘封几十年的记忆,勾起了我一段段美好的回忆,追寻着那一段段不寻常的往事。 在许昌军营 当年的日记是这样写的:“我常想,八十年代的青年的确够倒霉的,他们诞生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一落地就痛感饥饿。他们用弱小的声音哭着,注视着父亲浮肿的脸庞,吸吮着母亲枯瘪的乳房。 文化大革命的风雨又摧残了他们生命的花蕾。在他们正充满美好的憧憬时,恐怖和丑恶撕裂了他们的心。在他们伸出渴望的小手祈求知识时,老师正被批斗,学校正被封闭,课本正被焚烧……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比自己的父兄更憎恶贫穷与愚昧,更盼望富强与振兴。于是,学啊,学啊。帐篷里学,床头上学,菜地里学,月光下学,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学……” 这段是我刚下老连队时,和战友们共同学习的真实写照,那时候,部队里掀起了“学毛选”的热潮,有学“毛选”的,有学军事业务技术的,我和几个新战友除学习这些外,还有时白天躲到菜地里,熄灯后在被窝里,偷着学文化课(那时部队不太提倡考军校,怕影响工作),力争把过去造成的损失夺回来,往往比别的战友多下几倍的功夫,恶补初高中文化课,争取来年考军校。 现在回忆起那段经历确实让我刻骨铭心,那时考军校需要预选(这就存在着隐患,有些人往往在预选时做手脚,实际不应该预选,直接参加考军校最公平),到了预选的时候,团里组织出题,结果走漏了考题内容,许多住在营房里面的考生打探到了预选题内容,而我们几个单独执行任务住在营房外的连队,信息闭塞,结果可想而知,没预选上。正因为这,有的连队指导员感到不公、不平,就直接找到了团里相关部门,帮本连的考生讨说法,最后还是找上了,补选为最终参加考军校的名额。而我连是从别的连队刚调来的指导员,我和他不太熟,他又比较认真,说白了是古板,也就没到团里去找,而和我关系好的副指导员又探家了,预选的事就这么黄了。等到副指导员探家回来,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可他不知怎么又听说了,窝着一肚子火找到指导员,说着说着,俩人就吵起了架,正副指导员同年同岁,谁也不服谁,越吵越厉害。我那时在连队当文书,听出是为我的事而吵的架,心里感到真不得劲,便前去劝架:“指导员,没事,别为我的事吵了,考不考军校无所谓。”按部队规定,该称副职称副职,可我在部队里称他俩都称:指导员。听了我的劝架,他俩也不知对谁说的,都感到在战士面前再吵下去就不好了,也就各自忍气吞声,停止吵架。此时的我,虽怨恨指导员没给我帮忙,并打心里感谢副指导员,可我并希望他俩吵架,这样,我的关系就更难处理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一直使我愧疚,直到现在。 赴陕西施工 1984年,我所在的部队赴陕西执行通信施工任务,驻扎在蓝田、周至等地,还驻扎过秦岭山区,这里交通闭塞、施工艰苦、条件差,这个时候,战士想家的自然就多,想家了就写信让父母往部队发电报,想法探家。我在当年的日记里专门写了部队里频频接到电报的事儿。 “‘指导员,电报。’通信员神色有些异样,随着一阵冷风,愣头愣脑地冲进帐篷。 电报也算得上是一种登峰造极的科学成就了,它的问世,无疑是近代社会的一大喜事,可到了连队这里,却不知它怎么同‘病重’、‘病危’、‘病故’这些晦气的词汇有了不解之缘,尤其是什么节假年终、工作艰苦、战士想家这些时候来和当兵的过不去。当然,也很难说这里面没假。目前连队施工紧张、艰苦,又接到了赴前线执行作战任务的命令,在这种微妙得不能再微妙了的微微妙时期,来几封电报,不是太正常了吗?‘又是谁的?’手里掐个烟屁股,正皱着眉头发怔的指导员问……”这是记的连队正在秦岭山区执行通信施工任务,敷设电缆,在当地民工完不成挖电缆沟任务时,还要按工程段挖电缆沟,条件十分艰苦,这还不算,部队又接到赴老山前线执行作战命令,在这种情况之下,离家近的士兵就让家里发来了假电报,离家远的发也来不及了。大凡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部队的电报多,电报多了,谁知道哪是真,哪是假?都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到了电报多的时候,也就是指导员、连长为难发愁的时候。在连部见得多了,也就对假电报的事印象特别深。 赴老山前线 “1985年5月6日,我随指导员到昆明军区五十七医院看望受伤战友的时候,见到了与战友同住一个病房,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受伤的士兵,有济南军区的、有北京军区的、有二炮部队的,有的头部受了重伤,有的被炸断了胳膊、腿,他们我和他们虽然不是一个部队,但军人的神圣使命把我们连在一起,我不自觉地和他们交谈了起来。 有一位山东滕州籍战友,和我是山东老乡,83年入伍,比我晚一年入伍,他入伍前有着比较舒心的工作,但为了实现当兵的愿望,毅然从戎,在济南军区67军服役,部队突然开赴老山前线作战,在这次战斗中,不幸被子弹打断了双腿,整天拄着双拐。我见他痛苦的样子,便问他是否后悔时,他回答说:‘受伤后,我后悔不该来当兵,后来想开了,既然选择了当兵,作为军人,保家卫国就是自己的天职,我虽然失去了双腿,但想一想失去的战友,想一想自己是为了祖国的安宁、人民的幸福也就觉得值得。’ 在老山前线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被这个山东同乡的话深深感动着,也时刻准备着为保卫祖国的疆土不惜牺牲一切。” 这是我在1985年看望在前线受伤战友的一段经历,一直深深地感动着我,激励着我,并在全团的演讲比赛中,讲述了这段感人的经历,使全团士兵都受到了鼓舞。如今离开部队三十多年了,这段不寻常的经历始终铭记在我心里,使我难忘,我时刻感受着“军人”这个称呼的伟大和崇高,对人民军队始终有一分特殊的情感。 赴广西守边 “清晨,我被一阵阵隆隆的汽车声惊醒了,睁眼一看,天已大亮,今天又是一个晴朗朗的好天气。 远处山上的云雾沿着山谷轻悠悠地漂浮着,不断变幻出各种奇妙的形状,煞是好看,被云雾洗刷过的树林,散发出清新湿润的气息。我望着远山,不禁想起了刚来广西时的情景:还是在火车上,大家都在描绘着营房的形状,当时我根据广西的地形描绘出了:倚山、傍水的营房。啊,到了,在大山的怀抱里,在青松的护围中,有一个高高低低的大院,这就是我们的连队。” “在月光的连结下,家乡与边关拉近了距离,军与民缩短了间隔,夫与妻加深了理解……”1986年,在广西崇左,抬头望着边关的明月,我想起了家乡的明月,不由勾起了我的思乡情。就是在这年的新春佳节前夕,我代表坚守边关的4名平度籍战友,给全市父老乡亲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拜年信,我们在信的末尾都一一签上了名字,寄给了当时的家乡报纸—《平度大众》,报纸在一版头条刊登了出来,在全市引起了强烈反响。年后不久,我便收到了《平度大众》邢洪文编辑转来平度三中、侨中学生的信和联名信,保持了当代军人与当代中学生的通信联系,直到离开部队,这段经历使我难以忘怀。后来,家乡报纸举办了“我与家乡报的难忘故事”征文,我写了《我曾与今日平度有千里之缘》征文,已忘记获得了几等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又勾起了我对那段经历的美好回忆。 回首在部队里的那些日子,我心中便有了底气。有了那段当兵的经历,我感到自己会富足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