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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说“梦”――堪怜咏絮才

时间:2019-01-25来源:中国散文网 作者: 刘木清 点击:

林黛玉原本姑苏人氏,因其父林如海做官而迁居扬州。其母贾敏是贾母之女。黛玉曾有一弟,三岁时夭折,黛玉为独女,其父母见女儿从小聪明清秀,故视为掌上明珠,自幼便为她请了家庭教师,教她读书习字。

黛玉出身清贵之家,不幸的是自幼相继痛失怙恃。外祖母因疼爱外孙女,遂将其接至身边,长住贾府,寝食起居,一如宝玉。

黛玉年纪虽小,却生得容貌俊美,“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她非但容貌倾国倾城,且能诗会赋,有着谢道韫的才华。

黛玉之所以才华过人,与其书香门第不无关系。其父乃探花出身,其母出自官宦之家,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在父母悉心教导下,黛玉五岁时已识万字,父母一字一句教黛玉填写诗词歌赋。有这样的家庭老师,黛玉岂可平庸!待黛玉再大些时,父母为黛玉请了一位私塾老师――贾雨村。贾雨村出身仕宦人家,考中进士,做了知府,被革职后受聘至林家任教。有严师教授,黛玉十分用功,加之天赋惊人,只用一年时间竟读完《四书》。

黛玉天生宿慧,是因黛玉乃那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仙草,因日以甘露灌溉,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甘露滋养,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仅仅修成女体。”一绛珠仙草转世之人,其融会贯通之能力非比常人。

黛玉入贾府后,虽处于自学状态,但对己要求甚严,日日手不释卷。在贾府才子佳人影响下,学习日有进益。刚进贾府那天,贾母问黛玉在家都念何书,她谦虚地说:“刚念了《四书》。”其实,黛玉已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尤工诗歌辞赋。

黛玉的才华,在贾府,为元春之下众人之上,可谓鹤立鸡群,频频得以施展。元妃省亲之夜,命众姐妹等“各题一匾一诗,随意发挥。”本来,黛玉已作足准备,拟在当夜大展奇才,以压群芳。“不想元妃只命一匾一咏,倒不好违谕多做,只胡乱做了一首五言律应命便罢了。”元妃看罢,称赏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黛玉未得畅怀展才,心里便有些不乐。看宝玉在那里苦苦构思,遂走其身旁,见已写三首,只差“杏帘在望”一首而不得出,便“自己吟成一律,写在纸条上,搓成个团子掷向宝玉跟前。宝玉打开一看,觉比自己做的三首高得十倍,遂忙恭楷誊完呈上。”元妃看了喜之不尽,指着“杏帘在望”一首说,此乃四首之冠。

大观园成立海棠诗社后,诗社成员于当日聚在一起做海棠诗。咏毕,众人齐推黛玉的诗为上。李纨本不善诗赋,只为行主持之职,便力排众议,抛一家之言:若论风流别致,自是黛玉这首;若论含蓄浑厚,尚属宝钗。次日,诗社众人齐聚藕香榭,命咏菊花诗。大家诗兴大发,各展其才。最终,黛玉所做《咏菊》、《问菊》、《菊梦》三首,皆拔得头筹。

以黛玉的才情,华美诗章,她可信手拈来。然不幸的是,其孩提时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孤苦伶仃,缺少快乐。日久,其性格渐变得孤高冷漠,任性而为。进贾府后,贾母将宝黛安排在自己房内,宝黛二人隔着碧纱橱,同室分榻而睡。久了,曲高和寡的黛玉视宝玉为惟一知己知音,两人渐生情愫,遂发展为爱情。渐渐的,黛玉遂将自己未来希望乃至生命交付于与宝玉的爱情之中,且痴情不改。

从此后,但凡与宝玉婚事有关之事,黛玉皆十分敏感,素多猜忌。一次,贾府一行到清虚观看戏,清虚观张道士向贾母为宝玉提亲,黛玉知道后,醋意大发,使小性儿,与宝玉大吵一架。黛玉性格孤僻,心里有事,不便说出,常无端生事,令宝玉摸不着头脑。芒种那日,黛玉葬花时感花伤己,遂吟唱一曲《葬花辞》,恰被宝玉听见。当宝玉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时,不觉恸倒在山坡之上。黛玉见有悲声,抬头看时,见是宝玉,便啐了一声。正要抽身,宝玉赶上前去,互诉衷肠,方除误解。一对痴男怨女,如此这般吵吵和和,似无休止。

由于自幼父母双亡,黛玉从小缺少亲情、快乐和安全感,遂养成傲然不群性格。她胸襟狭窄,凡事过于矫情,常无端的生出是非。进贾府后,贾母万般怜爱,她便与宝玉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不想突然间来了个薛宝钗,年纪不大,然容貌美丽,品格端方,行为豁达,颇受丫头们亲近。因此,黛玉便心中悒郁不忿。一次,府里仆人受托给姑娘们送宫花,无意中最后才送至黛玉处,黛玉便想着是将他人挑剩下的给了她,心中多有不悦。晴雯死后,宝玉作《芙蓉女儿诔》祭奠,黛玉提出修改意见,宝玉后吟改为“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黛玉听了,脸上陡然变色。

黛玉成日郁郁寡欢,导致体弱多病,加之与生俱来的虚弱体质,常年药不离口。用黛玉的话说,她自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至今。贾母说,黛玉那丫头倒罢了,只是心重些,所以身子就不大很结实了。凤姐则说得更加形象生动:黛玉是美人灯儿,风吹吹就坏了。

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冷漠小气,体弱多病,纵有千般才情,但终不被贾家高层看好,宝黛鸳鸯被悄然棒散。重病中的黛玉,得知宝玉要娶宝钗为妻,心中又气又急,竟一口血吐在地上。她挣扎起身,命紫鹃拿来题有情诗的手绢和写下的爱情诗稿,将其扔进火盆烧成灰烬。在宝玉成亲之日,黛玉泪尽,含恨离开人世。至此,欠泪的泪已尽,欠命的命已还。

黛玉这株三生石畔的 “绛珠仙草”,“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于是,才有了绛珠仙子以泪报甘露浇灌之恩的神话,为宝黛爱情注入了奇幻色彩,也早早布下了必然的悲惨结局。清代著名《红楼梦》评点家王希廉曾有一段评语:“黛玉一味痴情,心地褊窄,德固不美,只有文墨之才。”此话,我以为说的极是。

黛玉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怀道韫诗才,难得的国色天香。然其无金玉之身,如她所言:“我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只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她无鸿鹄之志,终日沉湎于儿女情长中不可自拔;她无旷达之襟,嫉芳妒艳,在冷漠的世界里孤芳自赏。

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黛玉始终幻想着与宝玉二人世界里的爱情。那样,便无人争夺,无有危机。她看似羞涩,实则佻薄,意淫身不淫;她看似守道,实则狎昵,心荡身不荡。一言以蔽之,看似骨头轻,实则狐狸精。其实,所谓的宝黛之情,实则系黛玉自作多情,宝玉是否真爱黛玉也未可知,宝玉曾说过一句话可以见得:“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宝玉将别人规劝她走仕途、博功名之言视为“混账话”,唯黛玉不曾规劝,故宝玉喜欢。谁能说这就是爱情呢!

黛玉英年早逝,多系性格使然。抑郁不寿,痴情不寿,冷漠不寿,矫情不寿,黛玉几乎占尽。正如贾母在谈及宝钗黛玉二人时说的,“我看宝丫头不是多心的人,比不得我那外孙女儿的脾气,所以她不长寿。”令人扼腕的是,黛玉空怀谢道韫的才情,实可叹。正是如此,开篇的那曲令人酸楚的《枉凝眉》,也就预示和印证了宝黛爱情的悲剧性结局: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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