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三年秋,我考入包头第十五中学,在石拐东梁上。距我住的村子三十五里。一条土路像飘落五当沟的灰白带子,穿树林,下河槽,绕地畔,盘山腰。七拐八弯,沉浮动荡。 当时家庭极端贫困 ,没钱在学校换饭票起伙。就从家里带几斤小米土豆,冬天在石拱窑洞宿舍的火炉上煮粥烤土豆,夏天把火炉搬到院子做饭吃。其他同学在食堂吃完饭回来,我还在烟熏火燎做饭。一星期三斤小米十几颗半大土豆,一日两餐,食不饱腹。那种感受真是难言的辛酸。 初中三个年级各两个班。教室、宿舍、图书馆、实验室和教师办公室、食堂等都在山顶上。下面就是60°的黄土坡。我入学的第二天就赶上轮流的义务劳动,――在黄土坡上挖开操场。每天两个班,周一至周五不停挖山移土。校长和老师们都跟班劳动。干完后拍拍浑身黄土进教室上课。硬是在山梁上开出一个足球场大的综合操场。安了篮球架、排球网和单双杠等体育器材。 我们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武立忠,华东师大毕业。戴近视镜,温柔和气。语文老师曹汉章,文采飞扬,幽默风趣,业余创作诗歌散文,令人敬佩。地理老师曹万义畅叙大好河山,展现美丽多娇祖国,令人向往。历史老师贺吉阶是湖南人,毛泽东同乡,兼管图书馆。我是历史课代表,和他关系较密切。经常借书读,历史、文学、地理、哲学等,每星期两本。利用课余假期读了《创业史》、《三里湾》、《青春之歌》、《山乡巨变》、《中国通史简编》、《中国文学史》、《鲁迅选集》等。我还喜欢生物,美术、音乐、体育和劳动课,因为这些课程少说教,不死板。符合自己的兴趣爱好。初二的时候,我享受到学校每月4元的助学金,大部分买了课外书。不断开发着心灵深处的悟性。这样慢慢偏科了。数理化在考试时总是拉分,好在文科类都是高分,总成绩还可以。 每年秋天,给学校食堂储备蔬菜,要到白草沟、当铺窑等生产队搬运,每人抱一棵圆白菜或大白菜走十几里路,饿了就掏吃菜心,既止饿又减轻负担。老师发现也不深究。临近冬天,还要去南山给学校打柴,是我们最喜欢干的。离开校园,放飞的心灵可带着躯体自由活动,脱出课本和课堂的拘束,如开笼鸟兽飞跑到自然之中,恢复了人性的原始本真。只是肚腹的饥饿将心灵愉悦冲淡,产生一种对现实的茫然。 星期天回家和返校,不循规蹈矩走形成的道路,常常另辟蹊径,随心所欲。上山过沟拣五色石子,攀岩钻林寻掏鸟蛋,趟河涉水捉鲜活泥鳅,窥地进田摘时新瓜果。春天见草绿花红心花怒放,朝气蓬勃。炎夏进树林以绿叶为伞,在小河泼水洗浴清爽身心。秋风雁归,望天高云淡,看天地丰收。冬雪覆地,踏絮踩棉,滑冰代步。时而三五成群,到同学家串门,偶然结伴同行,帮老师家务。假期回乡,父老乡亲视为“知识分子”,记工算账,写信编对联,做家务干农活,和农民相融对接,续耕读传统,以诗书开化。回校后青春热血在周身奔流,温暖了寒窑石洞。活跃的生命是校园灵魂。激发着老师的担当。学生离校,一片冷清,反给教师添几分寂寞空虚。 中学阶段在不断的行走学习解惑中扩大知识领域,未知好奇也随之扩大。同时,主要得到人性人格传承,也点燃了难以名状的渴求欲和说不尽然的向往与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