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解放一路颠簸,蒙在卡车上的油布沾满了灰尘,坐在车厢里面的知青也是一个个灰头垢脸,上午十一点不到,大卡车开到了此行目的地――江西波阳县谢家滩公社。 卡车停在谢家滩中学门口,等我们一个个下车后,车子就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 学校里的学生已经被放了好几天假,十几个教室里堆放着早几天就运到的、写着各人姓名的行李,教室大门上分别张贴着化民大队、郭贺大队、芦林大队、东堡大队、大畈大队、义门大队、福山大队、余畈大队、田铺大队、大岩大队、卫东大队、潼滩大队等十多个生产大队的名字。 学校大门外,挤满了各个大队、生产队前来迎接知青的当地农民,每个农民一人推着一辆独轮小车。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场面就象以前在电影看到的老百姓为前线打仗的战士送粮草的镜头。 早在上海出发的一周前,我们就收到了街道发放的书面通知,上面写着各人去江西插队落户所在地的县、公社、大队、生产队,我和同学闻晓、表弟肖荣三人都被分配在波阳县谢家滩公社卫东大队沟下生产队,而肖芸却被分到了波阳县谢家滩公社卫东大队村里生产队。 肖芸问我:怎么办? 我说:到了谢家滩公社后,立即想办法,调换到一个生产队。 我们这一批600个上海知青被分到波阳县谢家滩公社插队落户,其中50%知青是上海铁路职工子弟中学的学生,40%的知青是户籍属于烽火街道的其他学校的中学生,10%的知青户籍来自于其他街道;600名知青中,高中生人数仅占20%。送我们这批知青来谢家滩公社插队落户的带队干部,也是由上海铁路局派出。 火车开出上海后,我们就用心打听到:分在谢家滩公社卫东大队沟下生产队插队落户的知青为六个人,除了我、闻晓、肖荣三人外,还有三人是铁路中学69届初中生骆伟民、程芬秀、沈三妹,三人都是16岁,骆伟民和程芬秀还是同班同学。 我们分析了一下,决定做沈三妹的思想工作,让她同意和肖芸对调,沈三妹去村里生产队,肖芸来沟下生产队。 在火车上吃过列车员送来的免费晚餐后,肖芸出面,请沈三妹到两列车厢之间空间谈点事情,我随后跟了过去。 我对沈三妹作了自我介绍后、将来意说明,并把我们搜集到的一些信息告诉了她。 我告诉沈三妹,村里生产队是卫东大队、乃至谢家滩公社经济条件较好的生产队,离公社所在地只有2里路不到;而沟下生产队则是公社、大队经济条件最差的生产队,在公社的最边沿、离公社所在地有20里。因为我和肖芸是亲戚、分在沟下生产队的另两位、一个是我同班同学、一个也是我的表弟;所以请沈同学能帮忙、同意和肖芸对调。 根据我们了解,已经分在村里生产队的六个知青中,有四个人是上海铁路中学的学生,其中指定为知青班班长的胡道明和沈三妹还是同班同学。 我们还向沈三妹承诺:如果你到了村里生产队,以后发现我们今天说的情况是假话、村里生产队经济条件比沟下生产队还差,你随时可以调回原来生产队。 那个年代的学生还是比较纯朴的,沈三妹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并答应立即找同班同学胡道明、请他到时帮忙、成全这件事。 我又叮嘱沈三妹到了公社、大队后的一些做法,便各自回到火车车厢里自己的座位上…… 来自卫东大队的生产队干部各自把分到自己生产队的知青行李搬出来、捆绑到独轮车。 卫东大队带队干部、党总支副书记、大队五.七大军办公室主任潘炎保开始念手中的名单、让各生产队领人、拉行李。 首先念到的是离公社最近的村里生产队。当念到“肖芸”时,沈三妹一步上前,让村里生产队的干部把自己的行李绑上了独轮车…… 最后念的是离公社最远的沟下生产队,当念到“沈三妹”时,肖芸有些发怔,我悄悄地碰了她一下,她立刻醒悟过来,让沟下生产队来的农民,拉走了自己的行李。 由于从上海带队过来的干部和本地的农村干部对我们这批刚来的上海知青基本不认识,所以我们的“偷梁换柱”当时并没有人揭露和发觉。 直到一个星期后,公社五.七大军办公室主任周金赏、五.七大军办公室主任潘炎保、上海来的带队干部姜师傅、肖阿姨面色不善地把我们几个从干活的大田里叫回到知青点、我们同时看到被他们一起带过来的沈三妹时,我们登时感到大事不妙了…… 写于2019年3月10日,锦秋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