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失眠了,只因又梦到了老杨。 老杨去年这个时候走的,时间快得很,他走了已整整一年。 我与老杨是高中同学,文理分班时分在一起。安排座位时前后位,平时就多了说话交流的机会。那时候,住校的学生吃饭都喜欢三三两两地“搭伙”,你打一份菜,他打一份菜,无形中相互增添了饭菜的品样。我与老杨都是从乡镇中学考到县一中来的,天然地有一种亲近,顺理成章地搭了伙(还有另外一个同学)。从那时起,我的生命里多了一位挚友。 老杨性格脾气极其宽厚,从未与人红过脸、吵过嘴。上高中时,他就开始抽一种叫作“绿牡丹”牌子的烟。他抽烟的动作很是娴熟,也很惬意,同学们总拿他抽烟的事情开玩笑,他总是笑笑,辩解几句,最急眼的时候,也不过是不争不辨,静静地抽烟,在袅娜的烟雾中眼神闲散,想着自己的心事。前几年,高中的同学建了个微信群,同学们人到中年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平时群里也少有人活动。但是,只要老杨一进群,很快就沸腾起来,都知道他性格脾气好,就使了劲地闹他,他在招架不住的时候,总是以满天飞的红包告饶,总留下一个欢快的氛围。他走后,一进群老是想他,那个群成了伤心地,几乎再也没进去过。 老杨爱喝酒,也能喝,有点量,大家聚的时候,最不需要让酒的就是他。我喜欢热闹,但不喜欢乱,五六个人在一块聚最好,超过七八个人我就会坐立不安。关键是我还是一个铁杆的脸盲,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今天在一块玩,明天见了面还是认不出来,我知道这样不好,索性就很少参加人多的聚会。每当回老家有空时,就想与朋友聚聚,说说话热闹一下,老杨是必须到场的,没有他整个场就少了那份热闹和灵动。他喜欢喝酒,别人稍一劝酒,他便欣然接受,喝到状态时,整个人就放松了,像是一幅大写意的荷花图,水墨浸染的自由洒脱,松快劲让人心生羡慕。 前年秋天的一个中午,我们在电话中闲聊。我忽然生出出去旅游的念头,与他一拍即合,当下便定了下午的车票开启了说走就走的旅程。晚上到了焦作,一个朋友设筵款待,都是当过兵的山东人,好多年不见,又等了那么长时间,一顿敞开喝。第二天早晨到云台山脚下买进山票时,我还晕晕乎乎,买完票的等进山车的空当儿,他已经从附近的超市里出来,递给我一瓶水,他却拿着一小瓶半斤装的当地酒,朝我嘿嘿一笑:“停会车上喝。”随后,走到哪便喝到哪,我极喜欢与他酒后聊天。 老杨其实是个文化人,当兵时出过书。后来,又迷上了诗歌、书画。他骨子里是很浪漫的,写的诗歌朦胧缥缈,与当下的社会氛围不是很协调,诗歌里才是他一个人的世界。我劝他把所有的诗作整理一下,等有机会结集,他总淡淡地说:“这也就是玩!” 他知道我有些字画、石头,我在部队时他就时常哭闹着要去挑几件。后来,我回到地方,他又嚷着来找我拿,总未成行。他走了,我才想,他喜欢这些玩物是真的,但要拿走只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罢了。 去年他因心梗走的那个晚上,他在群里与大家聊天。那时,我不知忙什么事,竟未如往常一样与他说笑。谁知这竟错过了与他说话的最后机会。第二天我送他时,已安葬入眠! 老杨,时间真快,这一别竟一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