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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有源头活水来 ――深切怀念著名作家、好友王杏元先生 林继宗 8月13日清晨，王杏元先生的噩耗突然传来！很快，几位文友的来电推翻了我的疑问。我惊愕了，悲痛了，久久地沉痛了------ -这几天，无论白天、夜里，还是梦中，脑子里都浮现着王杏元先生的音容笑貌，放电影似地展开着他几十年来的生活、工作和许许多多的作品。 杏元先生1936年生于饶平渔村。他是第四、五届省政协委员，著名潮州歌册作者。1953年后历任乡政府民政委员，村初级社、高级社副社长。1966年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团员出席亚非作家会议，赴越南战地采访。这位著名的农民作家后来成为珠江电影制片厂专业创作员，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文学院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广东分会原副主席、理事。 杏元先生少时在家务农，刻苦自学，于1954年发表处女作潮州民歌《马岭山之歌》，1956年发表潮州歌册《春红姐》。 1959年，创作出版长篇潮州方言说唱《绿竹村的斗争》，被评为中南五省优秀作品。 1965年发表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这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文化大革命”期间回家乡劳动。以后去广州工作，若干年后返汕头定居，曾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近几年回故乡饶平县绿竹村养老。 他的主要作品除长篇小说《绿竹村风云》外，有《胭脂河》(合作)、《无皇帝的子民》，《神武今鉴》，长篇纪实文学《钢铁运输线》，电视剧剧本《乱世三美人》，中短篇小说《土地》、《铁笔御史》、《天板蓝蓝》，电影剧本《因祸得福》、《无须怜悯》、《红尘劫》，电视连续剧剧本《妈祖》(36集)等。 杏元先生是很有影响力的广东省著名作家之一。早在少年时代，我就受到他的影响。我阅读过《绿竹村风云》这部名著，其思想与艺术成就虽然偶有争议，但也早有定论。 这部作品至少有三个要素：人物、故事与细节。细节尤如刀刃，没有细节的作品是无刃的钝刀。一个精彩的细节胜过十个粗泛的故事，阅读没有精彩细节的故事，尤如咽糠下肚。精彩的细节不仅是故事的精髓，更是人物的生机与活力之所在，只有精彩的细节才能使人物出神入化，刻骨铭心，才能使人物形象有血有肉，并充满生命力。 在《缘竹村风云》中，杏元先生注重人物与故事，还善于运用生动的细节塑造人物。他写中农阿狮参加集体劳动时，宁肯一再忍耐着憋住肚子里那泡尿，也不肯撒在集体的田地里，直至收工回家，他才急急将那泡憋了半天的尿撒在自留地里，活生生地刻划出阿狮自私自利的心理。为着自家多积点肥，阿狮还颇有心计地请农民弟兄们到他家喝茶，茶已经很淡了，他仍然冲了又冲，直至喝茶的人们都在他家撒了尿，他才让大家离去。这样的细节来自生活的深处，实在令 人过目难忘。 委锁无聊的生活必然产生委锁无聊的作品，苍白的人生态度必然产生苍白的文学。从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水，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才是血。显然，他是如此主张也是如此践行的。他那丰富多彩的生活源源不断地为他的作品提供了精彩深刻的细节。 2003年我刚刚担任汕头市作家协会主席时，就有几位青年作家私下对我说，《绿竹村风云》写的是阶级斗争，已经过时了。我多次耐心开导他们要用历史的眼光发展地辩证地看待问题。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写好自己的作品。多年来，我一直力挺杏元先生。 1992年，我出版第一部小说集《魂系海角》，想请杏元先生写序言。我提着一大袋书稿登门拜访，受到先生的热情欢迎和接待。先生非常爽快答应了。不久，题为《为有源头? ? 活水来》的序言就写出来了。 先生写道：随着十年改革开放之大潮，潮汕经济之昌盛，文学艺术创作之兴起，出书的文友接踵出现，我作为专业作家，也就有了为文友写序言的机会，我所以乐于此事，美其名曰：借此为潮汕文学创作鼓之呼之。 “写序属乐事，也属苦差事。所谓苦差事，因为你要作序，就不能闭着眼胡吹瞎说，要写得中肯，或者要写得扎实有味，你总得先当第一个读者，把这位作家行将付印的十几万、二十几万字的草稿细读一遍，然后才能得到感想，有了感想才能下笔。这样，写一篇序言不外一两千字，足足就得花三、四天，慢则五、六天还不止，这不说苦乎也苦乎。” “现又有幸读了文友林继宗先生即将付梓的书稿《魂系海角》。本来我是乐意接受写序的，但当看到大叠书稿时，精神上免不了有点望而生畏，然而，当我细读起他的书稿时，一个个生动曲折的故事，一下子把我带进了海南岛生产建设兵团五彩缤纷的知青生活，带进了热腾腾的海港境地，同时也把我带进了喜怒哀乐、心酸苦楚的人生世界。这一切都使我精神振奋，感情从未投入到投入，说乐事，这就是读稿最佳的乐事。可惜我为其作品喝采太慢了！ “林继宗的作品，所以能使我赞赏的，就是他所写的作品，不是生活表层上的浮光掠影，写那些所谓不痛不痒的事，而是在选择题材上，他能向生活的深层开掘，注重描写人的命运，用他那凝重潇洒的笔调，去同情、去歌颂善良的弱者，同时又用他那辛辣无情的笔锋，去揭露、去鞭躏社会上的丑恶人物。如《谁该是她的丈夫》，作品描写了‘文革’十年动乱中一对夫妻悲欢离合的遭遇，作品写得那么曲折动人，又是那么令人回味无穷；又如《在“道德法庭”上》，林继宗着笔描写了两个敢于维护女性尊严的女性，同时又刻画出一个在谈恋爱过程中，肆意玩弄和抛弃女方，将自己所谓追求爱情的幸福建筑在女方的痛苦之上，从而被推上‘道德法庭’，受到审判的衣冠禽兽。这篇作品选题之严，立意之新，无不令人叫好。其他作品如《醒》、《海峡冤魂》等，也以生动优美的笔触抒写了人物的际遇、命运、个性和气质。 “林继宗的作品所以能写得扎实感人，这里面自有他的文学才赋，但更重要的因素，就是离不开他个人的社会经历和丰富的生活。在六十年代，他就以汕头知青的一员，到海南岛生产建设兵团‘接受再教育’，在那美丽肥沃的宝岛上，他挥着山刀和锄头，在荒漠的大山里，参加开垦，种植橡胶，种植热带作物，在血汗与情感的磨砺交融中，去体验人类改造大自然的艰辛和乐趣；在‘文革’的乱世之中，他又体验到人群的真假和善恶。在海南屯垦戍边五载中，林继宗曾是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十师报道组组长，这也使他有机会接触更广阔的社会生活与各方面的人物。返回故里后，先在汕头市知青办公室工作，然后转到汕头港，他依然与文学结下不解之缘，色彩纷呈的都市生活和火热繁忙的港务工作，又给他体验生活、捕捉创作题材提供了广阔天地。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没有生活的创作，如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现在林继宗结集出版的《魂系海角》，可以说是他二十多年来自生活的创作汇编，也是他涉足人生尘世的写照。纵观其作品，我可以这样说，在潮汕作家群中，林继宗是有内潜力而能参与外界竞争的一位作家。 “照作者自己的话说：‘每一篇都是自己心中想要诉说的人物和故事。’这就是说，从水管里流出的是水，从血管里流出的是血，当一位作家真正投下自己的真情才写出来的作品，自然会得到读者的共鸣与叫好的。 “《魂系海角》一书的出版，无疑又是给潮汕的文学创作增添了一份声色。我祝贺林继宗的书“魂”，能长系海角，长系读者心中。是序是祝！ 至今，每每品读先生赠我的这篇序文，我依然热血流淌，感谢先生的鼓励。从那年起，我就下决心创作“诗化散文式系列长篇小说”《魂系潮人》五部曲，起因当然暗含着杏元先生和焕展主席长期的真心鼓励与支持。 诗化散文式系列长篇小说《魂系潮人》五部曲应运而生了。五部全书共261章，1217节，283万多字。全书一脉相承，全部人物、情节、意境、气韵与语言前后都贯通。 创作系列长篇小说《魂系潮人》全书，几乎调动和运用了我全部的生活积累和文化底蕴。我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构思并规划，本世纪进入创作阶段，前后历经26载，呕心沥血，不敢怠慢。作为读者老师们的学生，我这份自我布置的作业非完成不可。这就是我毕生喜爱的愚人的事业，就像杏元先生和焕展主席那样。全书的创作与出版，受到了焕展主席和杏元先生的高度关注与好评。 数十年与先生的交往，历历在目。我曾经是他家的常客。我常常邀请先生出席活动，我聘请先生担任我们汕头市作家协会和潮汕文学院的顾问。 杏元先生安息吧！你此生卓有建树，令人难忘，值得。 2019.8.15于梧桐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