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老家,看见窑墙上挂着的馍布袋,油然忆起远去的背馍岁月。 在老家上中学,因家离学校较远,需背馍住宿。在学校,我有另一个名字:住宿生。住宿生,白天在学校吃自己带的馍,晚上休息,需自寻地方。背馍,离家远者,七天回家一次,近者,三天一次。我属于后者。虽离家近,但也需翻几道山梁,天晴尚好,天下雨雪,行走异常艰难。有几次摔倒,馍滚到沟里去了。只因装馍的是竹蓝。后来,父亲用拉石头挣得的‘水钱’(日子活的工资),买了个带拉链的花格子布馍布袋。这样,即是摔倒了,馍散不出来。从此,我便有了一个洋气的馍布袋。 每每回家背馍,伴着这个馍布袋,心里特别高兴。同学们也很羡慕。放假的时候,若逢吃酒席,逛集会,也会拎上馍布袋。说来也巧,这个馍布袋,最多能装十二个馍。十二个馍,刚好是个三天的伙食。那时,家里生活也艰难,三顿饭不离玉米,到了开春时常接济不上。背馍,背的皆是玉米面馒头。夏天,馍易坏,常吃发霉馍!冬天,馍硬如顽石。尽管如此,我背的馍是有数的,每天四个,定量的。若哪天多吃一个,或老鼠吃了,就得挨饿。 每天晚上,躺在土炕上,望着窑墙上的馍布袋,口水汩汩地往肚里咽。饥!饥得半晚睡不着觉。但不敢多吃一个馍。真想那个馍布袋,像变戏法似似,一晚上能多出几个馍。有时也做梦,梦见自已打开馍布袋,满满的一袋馍,拿出来,三二口吃一个。梦醒时,忙打开馍布袋,仅剩几个。有几次,住宿在生产队的牲畜窑里,晚上实在饿的不行,和同学偷来晒场上的带杆黄豆,摘下豆荚,放入铁壶,点燃麦桔草煮熟,食之。其味今生难忘。 在我的中学生活里,我特别感谢二个人。其一,学校教导主任:张德义老师。住宿生,每中午在学校的教室里就餐。学校烧开水,泡自已的馍吃。冬天的玉米面馍很硬,一次开水泡不透,需泡二次。张老师家在学校附近,中午回家吃饭,中午,把自已的办公室办给我留下。办公室生火炉,可烤馍,可取暖。使我渡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其二:学校打铃烧水的师傅:李根荣。张老师调走之后的那些冬天,我皆在李根荣师傅的办公室吃中午饭。李师傅人很和汤可亲,有几次还从家里给我带来咸菜。李师傅亦喜爱读书和写作,他的办公桌上常放有文稿。他时常鼓励我,要用功读书,莫到,‘书到用处方恨少!'。在李师傅的感悟下,我的作文和语文成绩,一直在中学名列前茅。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人生,就是一场简单的旅行。感恩擦肩而过的所有相识相遇的缘份。每回老家,当我看见窑墙上挂着馍布袋,油然忆起远去的背馍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