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寒冷的季节,你放开了最温暖的手,留下最孤独的心,苦守最遥远的等候) 三十年前的此刻,我正斯声力竭。看着躺在姐姐怀中的母亲不再睁开双眼,我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第一次看到生命在死亡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我用最大的力气狂呼,但是没有人、也没有办法让母亲重生。 三十年前的今天,已卧床很久的母亲依旧在输液,我们盼着母亲能够好起来,盼着母亲能陪我们再过一个新年。傍晚时分,姐姐早已煮好了腊八粥,我们等着母亲输完液一起吃饭。药一滴一滴的输进母亲的血液,尽管她的腿已经浮肿近两倍,但是为了缓解病痛又不得不输液。 几个小时的输液终于结束了,姐姐给母亲拔了针,我用食指轻轻地给母亲按着针口,母亲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后背靠着几床被子。几分钟后,我用毛巾给母亲擦了手,姐姐盛来腊八粥端在母亲面前。我们知道母亲不可能吃,但还是希望她能够尝一尝。 姐姐说:"妈,吃粥吧。我还在粥里放了点儿冰糖呢”。姐姐用左臂擎着母亲的头,右手用汤匙盛着粥端在母亲的嘴边。母亲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们,然后突然 就歪倒在姐姐的怀里,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我们以为母亲是晕过去了,直到医生让姐姐把母亲平放在床上的时候,我们依旧不相信母亲就这样的走了。那一刻我嚎啕着祈求医生,祈求身边的每一个人救活我的母亲。 此后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始终认为母亲只是出了一次远门,盼着有一天她能站在家门口等着我们回家。 春节那天,我依旧把母亲的碗筷摆在餐桌上。可是我吃到嘴里的饺子怎么也咽不下。干脆我站起身,用饭盒装起饺子和菜,裹在大衣里。姐姐问我去哪儿?我说给妈送去,然后径直地向墓地走去。(他们是没有人能拦得住我的)。 我穿着大衣,踩着厚厚的积雪,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母亲的墓前。我的泪已在脸上冻结成冰,身后远处爆竹声响彻云霄,而我面对的却只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把还有温度的菜和饺子从怀里拿出来,摆在母亲墓前。 但是,没有人来吃。 那一刻,我流着泪清醒地告诉自己:母亲永远不会回来了。 岁月悠悠,三十年,日子每天都会按时到来。曾经年少的我如今已走进中年,时间冲淡了许多往事,许多记忆早已变得模糊甚至已忘记。但是每到腊八节,每当端起腊八粥的时候,总会想起往事,想起母亲。于是,我常常郑重地告诉自己: 愿生者珍惜,逝者安息! 202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