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学鉴赏]

解梦红楼

――《红楼梦》警幻十二曲赏读（一）? ?2007-07-28

陈成峰/文

红楼梦第五回借警幻仙姑引导贾宝玉神游太虚境，看到金陵十二钗册子判词，听警幻十二曲等情节，暗示荣宁二府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以及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悲剧。可以说，第五回是整个红楼梦的提纲挈领。

其中，曹公雪芹通过警幻仙姑引出红楼演梦警幻十二曲，以仙境演绎现实，对金陵十二钗以及与她们密切相关的众多人物的命运、对全书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都起到隐示作用。

如[原文]：

警幻道：“此曲不比尘世中传奇之曲，必有生旦净末之则，又有南北九宫之调……若非个中人，不知其中这妙；料尔也未必深明此调，若不先阅其稿，后听其曲，反成嚼腊矣。”说毕，回头命小鬟取了《红楼梦》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接过来，一面目视其文，耳聆其歌曰：

[红楼梦引子]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都只为风月情浓。

奈何天，伤怀日，

寂寞时，试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

这是红楼梦十二支曲的序曲，交代了《红楼梦》的起缘。曹公借警幻仙姑的口气 ，以“风月情浓”来排遣其“愚衷”之意。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开天辟地以来，是谁播下了这痴情的种子？都是因为儿女风月情浓之故。鸿蒙，指天地开辟前的浑沌姿态；“风月”，指男女情事。

“奈何天，伤怀日，寂寞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悲金悼玉的《红楼梦》”无可奈何这伤怀的日子里，是寂寞无聊的时节，试试抒发自我愚衷：因此就演出这悲悼那些金姿玉质的青年男女的一卷《红楼梦》来了。

第一支曲：[终身误]

都道是金玉良缘，

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

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这支曲子抒发了宝玉对钗、黛的不同感情。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金，即薛宝钗脖上挂的金锁，指代宝钗；玉，即贾宝玉载的“通灵宝玉”，代指宝玉。金玉良缘，指宝玉、宝钗的姻缘。木，即林黛玉，警幻里说林黛玉前生是灵河畔绛珠仙草，故以“木”代指；石，指贾宝玉，《红楼梦》第一回说青埂峰那块顽石在赤霞宫充当神瑛侍者，曾用甘露浇灌过绛珠草，而此仙草念念不忘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所以说“木石前盟”。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意思是说，空对着有“停机德”的高士美称的、如雪样冰冷的薛宝钗，而俺（宝玉）终是忘不了闲淑美丽的世外仙女林黛玉啊。“山中高士”，暗喻薛宝钗的清高，“雪”，即，薛的谐音。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齐眉举案，典出《后汉书.梁鸿传》，讲孟光和丈夫梁鸿在苦难中互敬互爱的故事。汉代章帝时，梁鸿作了一首《五噫歌》讽刺朝廷，章帝勃然大怒，便下令搜捕梁鸿。梁鸿闻讯后改名换姓，携妻儿逃到了渤海边上居住。后又逃至吴地（今苏州一带），在富商门下做雇工。白天梁鸿为人舂米，晚上每当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时，妻子孟光已经为他做好了香喷可口的饭菜。孟光非常敬重丈夫，不敢抬头直视，就半曲身子将盛着饭菜的托盘举至眉前端给丈夫吃。这就是著名的“举案齐眉”典故。这一节意思是说，可叹这段人间姻缘总是美中不足，今日空对着冰雪样冷漠的薛宝钗才才相信目前这个事实：她（宝钗）即使有象孟光那样“举案齐眉”的贤惠，俺到底心里难平。贾宝玉和林黛玉虽不能结成夫妻，但他们永远忠于“木石前盟”，互相怀念，尽管贾母强行折散他们的姻缘，尽管薛宝钗对贾宝玉“齐眉举案”百般顺从，宝玉仍然“到底意难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