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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闺蜜轶事

时间:2020-03-19来源:悦读文网 作者: 万宪凤 点击:

01

叶家鑫是与我同班时间最长的一个同学。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其他同学或是中途插班的,或是留级、转校到别班了,或在高二分班到另外的教室里了。只有他,从踏进学堂门直至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都与我坐同一个教室学习,而且不是之一是唯一。

好笑的是这个事实我这几天才发现,是在和他隔着屏幕聊天时才发现的。我们隔着太平洋,聊起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事。

我想起小学毕业,我独自去郭河初中报名。负责接待新生的高老师接过我手上的通知书,看了一眼说:“万宪凤,你叫万宪凤?你知道叶家鑫那个女同学有多高吗?”

“叶家鑫是个男生嘛,怎么说他是个女同学啊?”

“那他有多高?”

“这么高。”我扬起右手比划着比我搞出一个头的样子。

高老师这才笑着说:“你说的对。叶家鑫是个男生,我知道他比你高一些。我是故意考你的,看你是不是万宪凤!”

我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升初中的,老师怕我是捡来的通知书,是冒名顶替的。

为什么问叶家鑫,不问别的人,我想了两秒钟没想出答案就把这事扔脑后了。现在才知道,因为只有他是我最熟悉最了解的一个同学。

叶家鑫和我同住在通州河北岸,郭河桥边的别家场出口,沿河的光辉二队。我们是同龄人,都是光辉小学的首届正规入学生。

当时,我们两家住址相同,但他家是郭河镇的商品粮户口,我是光辉村的农村户口。那个时代,农村户口更能填饱肚子,他家生活相对困难一些。我家是主动劝我去读书,他家是他主动要求去读书。

他告诉我:“一九七零年春,我足七岁了。听说可以上学了,我就和我爸说我想上学。我妈就说‘学杂费要两块五呢,哪有钱啊?’我以为我妈真的会不给钱,就把家里的粮票藏起来了。我妈到处找都找不到,问我看到没,我说‘没有啊’。我妈说‘那你帮我找,找到了就给你上学的钱。’我马上去找,故意找了一会儿,就找着了”。

我只是笑,难怪他读书那么厉害,从小都脑力足啊!

我们都在光辉小学读一年级,一个年长的王老师包班。刚开始一个月王老师整天教我们拼音,不认字。因为在进入光辉小学之前,有一部分同学跟着王老师在私家住房里学过两个月的识字,等待光辉小学建成。数学就是教加减法。我记得有一次,老师要我们背加法表,会背就可以回家,不会背就抄写几遍。他胆小,担心自己可能背不下来,就抄了几遍,比较晚了才回家。其实,他记忆力好得很。

在一年级时,音乐老师是从武汉下放来的知识青年。教唱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他总把其中的“夺过鞭子揍敌人”唱成“德罗(陀螺)鞭子揍敌人”。那时候,男孩能常玩的游戏是打陀螺、扇撇撇。他在不大懂歌词的时候就以为是陀螺鞭子啦。

他打陀螺很在行,扇撇撇也厉害。撇撇都是自制的,用两张纸,折叠、交替穿插叠放在一起,成正方形的纸板。撇撇折叠的好,往下砸的力度就大,扇起来的风就能把对方的撇撇扇翻面,对方的撇撇就是自己的了。用纸折叠撇撇是极考技术的。折厚了,费纸,如果输了,都是对方的了,心疼纸。薄了,力度小,难赢回来。他折撇撇是很在行的。

和玩游戏比,他更喜欢读书,还没学几个字就在家里找书看。找到家里的毛选,就拿着读起来。虽然绝大部分字都不认识,但还是从第一遍《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开始看起,后来也只看了这篇,而且没有看完。因为父母也不怎么认字,当时他家也没买字典,就是自己连猜带蒙,结合当时的语言环境,认了个八九不离十。他还发现了很多“错误”,如“有产阶级”,他只听说过“无产阶级”,没见“有产阶级”的说法,认定是印刷错误。他还想给上级反应,只是不知道反映到那里去,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认字多了,他才知道毛选是不会有印刷错误的。

二年级的包班老师姓刘,他是复员军人,说话比较凶,高年级的同学还说刘老师喜欢打人。我没见过刘老师打人,只见过他说话总是一脸严肃,有时确实凶巴巴的样子。

有一次,叶家鑫的同桌拿着铅笔撮到他脸上了。被他爸爸发现,就带着他向刘老师反映情况。记得,他爸爸牵着他的手走到教室讲台旁,窗户边正在改作业的刘老师面前。他爸爸与刘老师的讲话我听不清,只是从表情上觉得,他在他爸爸的眼里很娇贵;刘老师很重视这件事;他很怕老师批评。

他确实很胆小。记得那年快到暑假时,刘老师不让同学们暑期去游泳。他那时也不会游泳,但常会在河边走到水淹脖子处,然后头埋在水里向岸边游去。有时也会在抽水机的水沟里玩水。开学后刘老师一个个问同学们游了几次。大家都说十七八次,或者十四五次,他觉得同学们差不多每天游泳,有时候一天还会游几次,他肯定自己的游泳次数和同学们的是有差别的,他也确实比同学们游得次数少。轮到刘老师问他时就说:“九,十次”。刘老师没听出中间的标点,很奇怪,说:“你站着,游这么多次!”他胆小,也不敢辩驳。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和他都当了班干部。老师要我们值日的时候,要求我们把不守纪律的行为记录下来。那天他值日,一个女生骂另一个学生:“像***逼相”。他立马打开班务日志,准备记下来。结果那个“逼”字不会写,就问在场的班干部。我说:“听我哥说,这个字的写法是女字中间加一点。”他就那么写上去了。

三年级因为学制改革,把春季毕业改为秋季毕业,我们三年级读了三个学期,用了一年半的时间,都是曾老师教我们。那时候的师资贫乏,老师一般都是包班的。我们的老师语文比数学教得好。他是很聪明的学生,却总是分不清大于号“>”和小于号“<”,常弄反了。

02

四年级的时候,学校加强师资,找来两个高中生给我们当语文老师。这个时候,我们的学习比较正规了,语数两门科是不同的老师任教了。

语文老师要求我们买字典。我是家长给钱,没有丝毫犹豫的去买了一本,叶家鑫就没有我这么顺利。他的家里比较困难,***妈很难凑够买字典的一元钱。有一次,***被他缠磨得不行,就说,“你把狗卖了,用卖狗的钱买字典吧”。

那个年代,物质匮乏,人的温饱都成问题,生猪喂养量是不足的。供销社的食品柜,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卖狗肉,以此缓解猪肉短缺。所以,供销社是明码实价收买狗的。

那时候,他们是用棍棒击打的方法杀狗的,狗被打的惨叫声,传出来,隔着一条河住着的叶家鑫家里,能听的清清楚楚。也许,狗是能听懂同类的呼叫声的,那段时间,叶家鑫家里的狗显得特别温顺。等叶家鑫用一根麻绳当狗带,把狗的头系起来,拉着狗出去时,狗一开始还很高兴,当他们走上那座过河的桥上后,狗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待走到了桥的中央,狗便四蹄撑着,一步也不走了。狗低声呜咽着,看着叶家鑫,要流泪的样子。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解开系着狗的麻绳。

狗是通人性的,知道自己不被卖了,马上围着他的主人跳来跳去。叶家鑫被狗的情绪感染,把买字典的事搁置脑后,和狗一起下桥,朝村旁的农田走去。他们走到了已经收割掉水稻的稻田,狗在田里找寻到老鼠洞。有几只田鼠从洞里跑出来,狗就扑上去。但它不是用口咬,而是用爪子扑打田鼠。田鼠逃跑了,但狗依然开心得了不得。

那天的狗,重获生命后的欢天喜地铭刻在他心里,让他深感自责。他常心痛地与同学们提及,表达自己的后悔。因为那只狗,自欲卖折返事件后,常常跑出去一整天,晚上才回来。或许是它要自己出去找食物,来解决常常饿着的肚子,又或许,狗是怕他的主人什么时候反悔,再把它卖掉。

那年快春节了,叶家鑫觉得接近一个月没再看到狗了。便在心里寻思着:知识青年喜欢打狗吃肉,会不会是被知识青年给打死了?好像不会,那时期的知青差不多都返城了,剩下的少量的几个知青是没有胆量去打狗的。果然,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知道了,是粮站的人把他们家的狗给打死了。粮站的人说是以为是无主的流浪狗,老到他们那里找食,他们才在大门内打死的,并把狗皮还给了叶家鑫。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是经济拮据啊!还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叶家鑫和他隔壁的曾令兵想买一副象棋,放学后可以下棋玩。曾令兵拿出自己全部的家当,数了数也只有2毛多钱,离两毛七分钱的象棋款还差几分钱。叶家鑫就把自己家里的牙膏皮拿去卖了3分钱,凑在一起买了一副象棋。

他们把象棋当宝贝似的保管着,爱护着。觉得纸棋盘容易破,就找到一块硬板子,画上棋盘。叶家鑫还记着他父亲单位的棋盘上,在河界边沿写着的“胜不骄败不馁”,也觉得应该照样写上。可是提起笔来就忘记了“馁”字怎么写了,我们当时还没学到这个字。最后,他就根据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创意成“胜不骄傲,败不气愤”,让围观下棋的成人笑了好一阵子,并常常拿来说笑、夸赞他们俩孩子有“才气”。

四年级的上学期是平成斌老师教我们。平老师是艺术人才,特别爱好诗词曲赋,琴棋歌舞,属于比较感性的那一类人。

有一次,叶家鑫和同学曾令兵发生意见分歧。曾令兵和我一样是农村户口,就说自己是农民伯伯,表示自己可以压倒叶家鑫这个商品粮户口的工人叔叔。叶家鑫觉得学生身份的曾令兵不能叫农民伯伯,就在黑板上写下”所谓的农民伯伯“。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他知道他那句话可能有问题,正准备擦掉时,平老师进来了。他一紧张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平老师看到了那句话,大发雷霆,让他到教室外罚站。

平老师是不知前因后果,以为他是否定农民伯伯这个称谓,也没问他缘由,或听他解释。我们都知道,他其实从不敢违纪的。但他不敢讲出事实真相,不敢为自己做个解释,就站了一节课。

后来,平老师去教另外一个班,我们由武思新老师教。武老师属于那种比较理性的人,教学中规中矩,不曾越雷池半步。

平老师在另一个班上特喜欢给学生讲七侠五义。叶家鑫又特喜欢听书,就经常在课间和同学们一起围在平老师的教室外面听平老师讲故事。有一次,他看见了平老师没有讲故事,在教室里发脾气。因为平老师让他们班学生写诗歌,没有一个让平老师满意的,平老师把大家的作业都撕掉,同时说“这就是你们的‘撕歌’”,叶家鑫便常偷笑平老师的“撕歌”。

武思新老师教我们语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对我们很好,对叶家鑫更好。那两年,武老师的一个弟弟与我们同班,我们知道了武老师的父亲名武松柏。那些年,年少的我们常把直呼对方父母名讳当作最损人的骂人方式,恰巧我们课本上有一篇课文是红灯记里面的《痛说革命家史》,课文里有句唱词是:“你爹爹象松柏意志坚强”,每读到这句时就有同学故意偷笑。武老师弟弟很不高兴,就举手揭发同学们骂人。武老师知道同学们故意使坏,但因此而责罚几个学生觉得有一些不合适,而且也认为把这事点明了反而有更负面的影响。所以武老师没说什么,只说让他弟弟“坐下”了。

武老师复杂的心理没有逃过叶家鑫的眼睛,这个时候叶家鑫笑起来。老师有些生气就点他回答问题,他答出来了,老师无处出气,又点了一个同学,这个同学答不出来,被老师打了一巴掌。我们都觉得这个同学是替别人挨打的,觉得好笑,低着头笑起来,老师把我们偷笑的同学一人一巴掌。按顺序打人的场景让我们这些笑点低的人笑了半节课。

03

叶家鑫是家里的独子,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很宠他,他的父母更是把他捧在手心,但他从不恃宠而骄。反而,在家里是个特别孝顺的孩子,在学校是个爱学习的学生,在同学、玩伴眼中是极真诚友好的朋友。

叶家鑫的妈妈因为生病留下后遗症,身体很虚弱,叶家鑫就尽量地帮助着***妈。记得初中二年级,有一天早晨,他因为帮***妈做家务事迟到了。老师狠狠地批评他,要他说明原由。无论老师怎么说,他都默不作声,丝毫不提及母亲。他不愿意他的母亲,因为知道他迟到而自责。

有时候,他也有不小心做错事的情况,这种时候,父母的责罚他是绝对不会顶嘴的。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和所有男孩子一样,都喜欢玩链条枪。春节期间,更是抓住难得的时间,和难得的无限多的火柴,尽情地玩弄一把链条枪。

链条枪是以链条为主要材料,以火柴棒(火柴头)为子弹可以发出响声的玩具枪。这种链条枪也称洋火枪,是男孩子们心目中的“神器”,虽然威力并不大,但其爆炸效果令孩子们开心。

那天,他往链条枪里塞了上十个火柴头,但一次都没打响。邻居平功华和几个一般大的孩子过来,看他的链条枪打不响,就笑话他。他觉得自己的枪反正打不响,不如再玩一玩,吓唬吓唬他。就对着平功华的头打了一枪,同时还说着那句《宁死不屈》里的典型台词;“我代表人民判处你的死刑。”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话音落的同时枪居然响啦!平功华立马捂着眼睛就哭起来。

平功华和叶家鑫一样,只有姐妹没有兄弟。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的宝贝疙瘩。叶家鑫一看到意外响起来的枪,对着平功华,看到平功华捂着的眼睛,他吓死了!

他本能地往家里移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会儿,平功华的妈妈带着平功华到他家评理,他爸知道了,对着他就是一巴掌。他看着他爸爸对平功华的妈妈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连挨打后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在洋火枪没打到眼球上,而且火柴棒爆炸的威力有限,对眼球没有大的损伤。但是,他被吓到的惨状并不比受伤的平功华轻松,他非常担心平功华的伤情,却不敢去问伤着的具体情况。

后来,平功华的母亲,鼓起余勇,面临着高龄产妇的危险,给平功华又生了一个弟弟,叶家鑫的心里才稍微减轻了懊恼。

五年级的时候,全国深入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我们学生不仅要学习毛主席关于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教导,也要学习和背诵列宁的教导。有一段时间,老师布置我们背诵“三十三条”,每天早晨上学时,老师在教室门口检查,背诵正确的就进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读书。不能正确背出指定部分的就站在教室门前的走廊里继续朗读,直至能背诵方可进教室。每天只有五六个人可以在上课前完成背诵任务,其他的人就都被老师拦在教室门外。但我和叶家鑫是每次都能比较早的进教室的,老师就在班级挑选了八名同学介绍背书经验,并要求我们根据班级学生的背诵情况写出书面的分析材料。在一次的全校劳动时,老师让我们八个人就留在教室里写稿子,我反复写了无数次都不合老师心意。他三下两下就写好了,老师审核通过。

他这么快速地完成任务是要去参加劳动,因为这次劳动是挑砖,而且能挣钱。把三千米外的砖运到学校,运一块砖可以得到1分二厘钱。同学们都用扁担挑,叶家鑫却去求他父亲在郭河搬运站借了一辆板车,然后邀约一个同学一起用板车拉砖。虽然也累,但一趟下来就比其他同学多运了很多砖。合作的同学还想再拉一趟,他太累了,也觉得应该早点把板车还回去,就没有答应同学的请求。那一趟,他也分到了2块多钱。

同学们挖沙时遭遇塌方,我和他一共八个同学并不在现场。我们被留下来是帮武老师处理班务,比如帮老师改作业,记载同学们挑沙的表现和挑担的数量等情况。还有一个主要的任务就是办一期墙报,八个人每人写一篇议论文。题目是老师根据班级状况拟定,我的题目是《试析批评》,写好后用文稿纸誊写,张贴在教室的后墙上。

我们几个人在学校“忙乎”着,有人哭着回校了,通知校长说出事了。武老师的大弟弟与我们同班,他也哭着回来了。因为武老师的家就在学校旁边,武老师的父亲就在学校旁边的农田里打理庄稼,武老师的大弟弟哭着找到武老师的父亲,上气不接下气地啜泣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武老师的父亲也急了,对着面前的儿子就是一嘴巴,武老师的大弟弟才说出一句“三落被塌到沙里面了”。三落是武老师的小弟弟的乳名,在我们学校读三年级,这次劳动,他也在场。塌方的时候,只有武老师的小弟弟和三年级的向老师被整个埋在沙里,还有一个是我们班的雷帮宏腰部一截被埋进沙土里。

武老师的父亲听说儿子被埋在沙土里,扔下劳动工具就往挖沙现场跑去,到了现场,看见武老师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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