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明 | 湖南 上次见到老连长是在海南成立自由贸易港前夕,趁夫人去海南出差最后两天,赶去一起看房市,老乡带我们去新开发区看房时,手指前方告知,毗连海滨椰树风光带的住宅区就是老连长新住处。事后雷总请客,特邀老连长作陪,正合我意。转业十八年后的难得一晤,竟来去匆匆,老连长的才情只是珍藏在我心里。 我与老连长的关系,说来似“蜻蜓点水”,时近时远。 我提干后工作首站就是向他所在雷达连报到,他早我三年当兵,年龄相差无几。这个连队驻扎在一座高山腹地,是一个“荒烟野草正断魂”的地方,老连长就在这穷乡僻壤酝酿了他成名处女作《天麻》《雷达兵之歌》等文学作品,其情绪比古人高昂得多。当然,创作只是老连长的业余爱好,带兵和战备训练才是主责。老连长抓行管十分严厉,有一次,他主持召开连务会,批评炊事班的值班员早餐发馒头直用手抓,不用夹子不卫生。 我解释说:“问题出在下面,根子在上面,是我没管好要作自我批评。” 老连长看我敢于担当,再无二话,我调离连队时,他像个预言家夸了一句:“当个副指导员有多!”时过半年,我真的转正了。“良言一句三冬暖”,这句激励人的话,至今印象深刻。 后来,老连长在团作训股当参谋,我在团宣传股当干事,海军报副刊头条登载了他的小说《天麻》以后,我见到团政委拿了那张海军报找政治处主任激动地说:“这样会写的干部还不调到政治处来?” 不久,老连长就进了组织股,接着当宣传股长。我去海军报社学习时,见到老连长寄发的一篇通讯,近两千余字,编辑想刊载却嫌长,要我删却无从下手,从那以后,我粗浅认识了什么是报告文学?就是文字精炼时,让你删却删除不掉,一段段地删除内容就不全了。 我返回团机关后,又听老连长说过一句经典:“搞业务的干部越老越香……”不久,他就被调往舰航组织处工作了。 我接任宣传股长不久,他被舰航保送去军艺学习。那天下午,我空手赶去舰航机关送行,见到是“02”号轿车接送,那是政工首长的车。心想享用首长专车,那不是一般的待遇,因为保送上军艺有个硬条件:必须在部队业余发表五篇以上的文学作品。舰航仅此独苗才被首长看重! 老连长从军艺毕业,出版了一本报告文学《上海有个吴权民》。 这本专著成为老连长转业联系工作单位的资本,很快,南方航空海南分公司接收安置了。不久,当上人事处长,其爱岗敬业、廉洁自律的故事常被人传颂,海南特区报还报道了他的先进事迹。 在我转业前夕,姊妹去部队看望,老连长闻讯就在某酒店专请一桌客。旧时文人讲究“洗尘”和“饯行”。我转业时,除了老乡相送,这次就算老连长为我“饯行”了。想起我转业,可是前途未卜,那次请客则是老连长的真情实谊,自然难以忘怀。 …… 近二十年了,没见老连长来过长沙。去年底又见老连长,是我去海口参加另外战友聚会前,趁机约他聚餐。并且将我收藏而最喜欢的一幅由著名书法家德石老人题写的篆体书法“水惟善下能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天”相赠。 交谈中,他转业后如何当了单位的处长和书记不曾提起,尤其是他转业干得正欢时,我还在部队,采写过一篇通讯,在《海南特区报》上刊载了他廉洁从政二三事。那时换别的领导遇媒体宣传肯定会请业余作者的客,他却不当回事,还说“本来就是应该那样做的”。该请客时不请,我告别军营“人走茶凉”时,别人不请,他却请了。看来,老连长是个不落俗套的人。 临别时,老连长赠送我一本自题书名的散文集《寻找儿时的月亮》,海南作家协会秘书长在序言中,称赞他的文章深刻、独到,真正做到了“文以载道”,他那具有洞察力的“眼睛能看透历史深处的一个个节眼”“不说大话,作者的人和他笔下的文是一致的”。事实上,他爱铁树写铁树,赞美铁树“正直、刚毅、勇敢与坚强”。他的秉性就像铁树,给人以精神慰籍,给人以方向引领! 他出的第一本书,我有时间就翻翻,直到长沙那年大洪水淹没了我的书房。我喜欢读他的散文,因为能吸引人一口气读完。他出书不算多,但读的次数多了,也相当十余本。 我佩服老连长,作为一个农家子弟,仅靠个人聪明才智和实干,官至“七品” ,一路轻松!因为不像有背景的人,殊不知我筹备过党代会,看到一个将军的简历心生诧异:从营职开始,每两年跳一次像刀切齐一样!会议材料是保密的,我只是暗自冥思:如果没人“罩着”,哪有那么好的事!由此想来,我很知足,老连长似乎也知足,我们会心地笑了。 如今见面把康宁摆在第一位,追忆往事虽淡然,但提起当连长的事,他却笑眯眯,话也多起来。诚然,24岁当连长,同年兵肯定是提拔最快的。也许这是人生的“闪光点”,或许是他成就人生和文学创作的一个起点与源头,值得自豪。 “老连长”是亦师亦友的写照和亲切称呼。其实,老连长高我半个头,我秃顶了,未老先衰,他的头发还是青一色,精气神不减当年。 老连长姓王名树宾,海南省作协会员,《冬歌文苑》顾问是也。 2020年3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