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午夜，风有点凉，雨也有点凉。

选了一家清净的酒吧，点一杯今夜不寂，坐在临街的吧台，蓝色火焰在杯中飘忽即逝，如同时光。

远处街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翻着垃圾桶。这老人，我已在小镇见过几次，每次路过他身旁都想做点什么，又都作罢。不一会儿老人翻出了一个快餐盒，依着灯杆，不急不慢的吃着。雨虽小，却足以打湿衣服，老人全然不顾。远处抽着牡丹333喝着龙舌兰杰克丹尼的我，突然如鲠在喉。

没带现金，我向酒吧老板支付宝刷了十块钱，走过老人身旁，塞进了他的口袋，那袋口，和我的乞丐牛仔的破洞一样的破旧。只不过我这破洞，虽是工业化的杰作和审美观的混血，却缺了岁月的沧桑，哪怕，只是一点点。老人说：好人啊，谢谢你！我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开。

我该说什么呢？老人说话时混浊的眼神里，我分明看见了最清澈的质朴！这质朴，如同鲁迅笔下那车夫，瞬间榨出了我“皮袍下的小”！我问自己：这是在布施？还是在赎罪？

佛说：别说别人可怜，自己更可怜。

酒杯，空了，再满。

看着老人步履蹒跚的背影消逝在斑驳的夜色中，我在想，当我耄耋之年，我又会是怎样的一幅风景？那些山盟海誓真的会白头到偕老？还是孓然一身，默默消失在街角？百年身后，当年的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经过岁月的风吹雨打，又会有什么样的传说？

夜风拨弄着手中的烟，我抽一半，风抽了一半。我没怪它，风也有风的寂寞。

也许，人生就象这酒，提壶之前没人去问它的苦辣香醇，只有岁月才能慢慢体味。如同此刻我的味蕾，辛辣浓烈过后，只有隐隐莫名的忧伤和惆怅。也如同这一路走来的悲欢离合，最终都曲终人散。

喝完第三杯，街灯下的树影，开始婆娑，倦鸟归巢，我也该走上回家的路。

那一夜，我与自己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