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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于人的甚少，给予人的甚多，这就是松树的风格。”――题记 我死之后，请给我买一件白色的衬衣穿上，你要明白，爸爸是个清官。 这是张贵祥临终托付大儿子张斌的事，也是一个共产党员的最后要求。 在我和张斌了解他父亲生前的一些事时，谈到这件事时，电话那边的张斌早已泣不成声。 白衬衣，临终相托…… 让我对他更加肃然起敬！ 从我的记忆里搜索，有些印象，太少了。 和我的姐姐杨改棠联系，她给我发来一些有关他的事迹资料和照片，让我进一步增加了对他的认识。 当和他的朋友张学攀、张建国同志联系上时，虽然距离他离开这个世界已十八个春秋，但大家谈到他时仍然是钦佩有加，赞不绝口。 我几乎一遍一遍整理着他的有关资料，一次一次和他的朋友了解他的往事，他在我心中愈加真实、清晰、高大起来…… 纵观张贵祥同志的一生，不管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茁壮地生长，顽强地工作，永不被困难吓倒，永不屈服于恶劣环境。为了他所信仰和追求的事业，扎根基层20多年默默给予无私付出。这不正是松树的风格吗？ 在我们这个大家族中，张贵祥同志是我的姐夫。在他短暂的五十三载人生中，他先后在五个乡镇当过党委书记，作为援藏干部其中有二年到西藏那曲地区申扎县申扎区，担任了区委书记。后来升职为襄垣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直至2002年4月5日因患肺癌，医治无效，不幸病故。 人要活得干净 我和姐姐电话了解时，谈到张贵祥在去世前和她多次说过：“你嫁我时是个穷光蛋，现在仍然是个穷光蛋。”现在仔细想来，他的这句话确实耐人寻味。 他结婚时，国家还未开始改革开放，那时，人们整体上还比较贫穷，他家中贫穷，这不足为奇。可他去世前，乃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其中他历任多个乡镇的一把手，说此时还是“穷光蛋”让我大惑不解，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张贵祥同志作为长期担任乡镇书记，后来成为分管30多家工厂，20多家煤矿的常务副县长，而且那个年代，价格双轨制并行，在社会上还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计划内外的倒买倒卖和权力寻租现象。一名执掌实权多年的县级领导，不说腰缠万贯，但至少不应该是个“穷光蛋”吧。 于是我打电话问姐姐说，她从话中也已略知我的不解，没有和我解释什么，只是说，姐夫死后家里积蓄不超过五万。 五万，这这么可能，我更加困惑。 于是，我打电话给张建国和张学攀两位先生。几乎我的问题是一样的，我的姐夫能否称之为一个廉洁的干部，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当然，非常廉洁。 我全明白了！是呵！当时他大权在握，而且体制也不健全，若他的人生目标就是追求财富，作为当了二十多年基层政府官员在位时想多弄点钱并不难，但他却甘愿选择了清贫和干净。 我们看到很多腐败现象是家族腐败，往往是一个家族整个出了问题。 张贵祥坚守人生的底线，不仅让自己甘愿清贫，也需要妻子、儿子对自己选择的坚定支持。其实做到这一点是很不容易的。 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回头看自己的人生选择，对于自己定是无怨无悔，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总希望自己妻子、儿子也能理解他的内心追求。这也是临终时常和亲属念叨这一点的原因吧。 他在世时，从不讲究吃穿，一日三餐很简单，一件衣服穿多年，一处租房不显眼。他始终坚持底线，要活得干干净净。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我想正因为有这样成千上万基层共产党员的楷模存在，也就让老百姓看到了共产党的希望，让老百姓发自内心拥护共产党。 我常想一个问题，是什么在支撑他的人生大厦，使其无论何时都不离初衷呢？ 当共产党的官要有个“样子” “人要活出个样子”，这是张贵祥在批评下属勉励同事时经常说得一句话。在他的心目中，做人要有“样了”，做共产党员要有“样子”，当干部要有“样子”。“样子”，成为他坚定的价值取向和人生追求。他所谓的“样子”是怎样的呢？ 张学攀同志常说到的是，他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相信共产党的大业，并为之奋斗不息。在张贵祥认为，共产党员，就要坚持党性，要有党员的样子。 他回忆起张斌（张贵祥的大儿子）举行婚庆时的事情，按理说，大儿子结婚对于当时在城关镇当书记的贵祥来说，这是家庭的一件大事，有些档次，上点水平，追求高雅，即使普通人家也莫不如此，更不要说一镇书记了。但张贵祥一开始就和镇其他领导干部“约法三章”，而且在大喜之日，专门让张学攀副书记和另外两位副镇长去“挡驾”并作出解释，多年之后，张学攀同志想起当年，为此工作他们颇费口舌，有时一些同事并不理解，还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其实，今天再来看这件事，放在当年山西官场来看，张贵祥同志的这种做法在一些人眼中显然是不入流的，或者说是所谓的“标新立异”，是不被人理解和支持的，也必然斤后来一些正常的工作带来麻烦。但这是张贵祥同志做事原则。也是他要的“样子”。 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他常常和朋友们说，对党内存在的某些歪风邪气，他很看不惯，党内不允许有腐败藏身之地，如果任其腐败下去，那就必然会亡党亡国。作为一个党员，他在党忧党，并且以身作则，给党增添光彩。每当大家谈论起这点事，都对他由衷地敬佩。 在张贵祥同志的心目中，公权是不能私用的，张学攀和张建国两位朋友都反复说到这一点，张贵祥在?亭镇当书记时，当时听到粮站的领导要提议员工杨改堂入党的消息，张贵祥表示不同意，提出她还不达标准，在他心目中，不能因为自己的书记身份，就给自己亲人大开方便之门。对待两个儿子也一样，他们皆是通过考试参加工作，并没有沾父亲一点点光。多少年，张贵祥在工作中一直在践行着这个原则，秉持这个操守，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张贵祥爱人杨改棠经常听到张贵祥同志要求司机把一些人送来的钱物如数送还，这点是他给自己立的规矩和制定的原则，也应是他追求的“样子”。 人生的“样子”来自于内心的信仰，对党和国家事业的无限忠诚。这不仅反映在生活追求上，也反映在具体工作中。 干工作必须深入 和他在城关一起共事，时任镇副书记的张学攀同志回忆道，张贵祥每接到上级安排的任务，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准备，对每一个细节都会非常周到地作出安排，人们想到的，他肯定能想到，而且要早作安排；人们未想到的，他也要再思考，尽量做到完美。在工作中他不仅善于把握重点，而且非常注重细节，他是360度角审视工作。360度，这在工作中分明无死角呢！岂能做不好工作？ 他对自己工作的要求是全面、具体、较真。无论是多难、多棘手的工作，张贵祥接手后都会化解矛盾，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在当时的襄垣县老百姓口中流传的一句话是：上级有他不愁，下属有他不慌。 在经济工作方面，在所走过的六个单位，经济工作均发生了变化，均被县委表彰为全县红旗乡镇。在从上马乡到城关镇的工作期间，在近10多次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大检查评比排队中，次次名列全县第一。 党建工作也如此。在上马乡，被长治市委表彰为端正党风先进单位；在?亭镇，被长治市委表彰为党组织建设先进单位；在城关镇，除被长治市表彰为党组织建设先进单位外，还被省精神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表彰为文明镇，91、92连续两年被省体改委表彰为改革明星镇。 可以这样说，张贵祥领导的工作，只争第一，没有第二的概念。多少年过去，在襄垣还流传着植树五统一仪仗队一说。那是一九八四年，张贵祥刚刚调任上马乡党委书记后，就接受了县委书记亲自下达的15华里公路绿化任务。当时他向县委书记表态，不干则已，要干就干好。上任第三天，他没明没夜地工作起来。他带领选苗组，用自制的公分卡，一棵棵统计编号，万株五公分以上苗木全部落实。他组织千人大会战，为保证规格，他手里提着个方框架，进行严格验收。他编印技术操作规程，先种标准树，再种树中树，为了保证整齐一律，严格推行“坑位、深浅、高低、粗细、摆向”五统一标准。他落实了管护队，万株树木全部上了叉杆，一月之内浇了七次水，22人的管护队巡视在各自岗位上，树木成活率达到百分之百。此后，一条十五华里长的两行树木，象笔直伟岸的哨兵，直指青天，随着微风摇曳。多年之后，人们行走在绿茵交织的乡间公路上，无不为之赞叹动容，仪仗队一说由此而来。 原来担任襄垣县常务副县长张贵祥的秘书，现任襄垣县委党校校长的刘俊峰对张贵祥工作360度审视，不留死角的工作态度和作风也深有体会。他回忆道：“张贵祥同志工作异常勤勉。工作调研，不只是听听汇报，而是亲自到场，实地了解各方面情况，与企业同志共同研究工作。他到煤矿检查安全，在井下巷道里，有一个习惯动作，就是不断踢着轨道，只要发现了松动，就责令人员现场核实是什么问题，并立即整改。凡事定下的工作，他都要一项一项过问检查。年终总结，总是和分管部门领导坐下来认真盘点，有时为了总结好一项工作，熬上几个通宵是常有的事。别人说他太认真，他说不认真不行啊，不认真，工作就会出现纰漏。 正像刘俊峰同志所说的那样，张贵祥同志任副县长期间，没有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每一项工作，都是扎扎实实。特别是他那种简朴而勤勉的作风，感动了每一个身边工作人员。张贵祥同志虽然早已离我们而去，但他的那种精神、那种品格、那种责任心，永远激励着与他相识的每一个人。 在采访时，张学攀同志也说：“那些年县里对各乡镇各行业的工作考核通常用大检查大排队的方式进行。每年考核下来，张贵祥在哪里冠军就在哪里。重要的原因是贵祥对工作的严谨态度和严格要求。‘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领袖的名言是他一生恪守的座右铭。用工匠精神对待工作，虽不是什么秘诀，但能像他这样一以贯之坚持的真不多。同事们戏称他是‘匠人书记’。” 查阅张贵祥同志的相关资料，有时也采访原来的同事、朋友，我一直在思考，他的人生信条和奋斗动力。他在官场显得有点另类，似乎有点不尽人情，而在工作中也一样与众不同，对自己苛刻得似乎有点过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同事们都说，他有坚定的信仰，崇高的理想。这种执着的信念从何而来呢？ 当干部要有思想 熟悉张贵祥的人皆知，他是一个非常有独立思想的人。而思想从哪里来？一从实践中来，二从读书中来。 在我儿时记忆中他经常手不释卷，嗜书如命。步入社会特别是走上领导岗位之后，他利用工作之余，阅读了大量的书籍，中外古今，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书他都有所涉猎，这从和他共事多年的朋友口中皆证实如此。正是这种丰富的知识储备，才使他形成了坚定的信仰，更具有创新意识、全球观念、现代思维。 他和很多同事谈到自己对社会主义、共产党的看法，他坚信社会主义最终战胜资本主义的真理。他特别喜欢阅读毛选并从中汲取营养，他崇拜雷锋、焦裕禄等模范人物，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和他共事过的人都记得，他最喜欢阅读哲学方面的书，他在工作过的地方之所以取得成功，应该说是他熟练运用哲学思维的结果。从所在地方实际出发，因地制宜，抓住主要矛盾和事物矛盾的主要方面。既着眼于事物整体，又注重搞好局部。他每到一个地方工作，都要交结一批来自基层的朋友，从他们身上接地气，探民意，长智慧。他说“小山庄里有‘大贤’，搞好农村工作必须依靠他们”。张贵祥同志自己当年在《述职报告》中也回忆道：“1985年，我所在的上马乡，被县委确定为乡镇整党试点单位，试点中我们党委亲自写教材，亲自上党课，并带头清理自身建设方面存在问题，乡机关和农村支部顺利地通过了整党验收，整党工作总结在县常委会上受到称赞，从而为全县乡镇级整党提供了经验”。 曾和张贵祥一起去援藏的杜胜英同志在接受采访时说：”他是不断学习、不断充实自已能适应各种环境和工作的人。贵祥在学校时是好学生，在农村是好农民好干部、在西藏又是好牧民、在襄垣又成了优秀的煤炭生。他的一生是不断变换岗位，不断学习，不断适应新挑战的人。在西藏时我多次听他在县委会上汇报工作、在全县大会上介绍经验。他亲自写发言稿、条理清晰、业务专业地介铰一个纯牧业基层的工作。牧业和牧民与农业有天壤之别，不学习、不深入研究是说不出这种活，更是达不到介绍经验这个水平的。我看过他的讲稿那娟秀公正的字体，那一叠叠写?小字的稿纸让我十分感动。回到内地，他担任分管煤炭副县长后，我们每次见面他都大谈煤炭生产的各种问题，不了解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采煤工程师或矿长。他就这样，为了适应新的工作总是在不断地学习新的知识，从而圆满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各项任务。” 其实，认真学习理论，吃透中央精神，他在何地任职都是如此，有时候为了搞清一个问题，他查阅许多相关资料，并虚心求教专业人士，力求用老百姓的语言深入浅出地阐释清晰，他用自己扎实的理论功底，浅显的道理分析，引领老百姓在实践中懂得并运用中央的正确方针，以实现和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履行着一名基层政权党委书记的职责和使命。因此，学习让他更加坚定信念，崇高的信念是他更加勤奋工作的动力，而超常的勤奋工作让他倍受人民的拥护和支持。 青松不老千年在 贵祥同志去世已多年，很多和他相处过的人都还记得他的亲民态度和做事风格，在县里干部群众中的主流评价是“有水平，能干事，没官架”。 张建国老师回忆说：“入藏二年，九死一生，总算平安归来。他对世界对人生的理解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当年‘舍我其谁’的英雄气也内敛了许多。但报效党和国家初心不变，先后任东岭乡乡长，上马乡党委书记，城关镇党委书记，县政府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在这些岗位上，他始终表现?亲民务实干事的形象，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能力得到基层群众和同僚的认可。应该说这一段时间是他最开心最有成就的时期。” 和他在一起共事的张学攀先生说道：“我对贵祥的认识，可不仅仅停留在感性层面，而是理性层面的。首先他政治坚定，无限尊崇毛主席的思想，到了痴迷的境界，从能力上讲，政治经济学理论水平极高，工作中预测矛盾能力无人能及，忧患意识浓厚，备案一环扣一环，预案一套接一套。运筹帷幄，规划严谨。另外，他在日常生活事务中，坚决不人云亦云，不随流入伙，故而他自始自终清廉正直无私，干干净净，堂堂正正。他一生正能量满满，正义感满满，文韬武略水平满满，真正是个优秀的人啊。” 曾经给他当过司机的苗树奇和通讯员的杜建兵同志，经常回忆起张贵祥同志，他的体贴、关心、善待工作人员的作风铭记在心。多年过后件件往事提及让人动容。 “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这是党的先驱高君宇同志的一首言志诗，联系张贵祥同志为党和人民奋斗的短暂和有意义的一生，我想这句话也应该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古人曰：“人生不得行胸怀，虽寿百岁，犹为夭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在翻阅介绍他的有关资料和文章时，我被他的不平凡的事迹深深感动着，他在世时的许多场景经常在脑海中浮现，我依稀看到那个在县级干部会议上以其雄辩的口才征服众人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坐在藏民家中促膝谈心的公仆…… 无论在哪里任职，他都在思考把工作努力实现极致，心中总是装着百姓的事情。 小时候我觉得他很了不起，懵懂间很仰慕身边这个姐夫，而到现在我真心觉得他不容易，打心底佩服这个至亲公仆。 一个人一生最重要的不是获得多大官职和地位，多少荣誉和金钱，而是他给人民做了什么事，在人们心中的位置怎样。张贵祥同志用他短暂而光辉的一生，实现着自己的人生追求，给我们留下了不竭的精神财富。 今年暑假回老家，去姐夫墓地拜谒。他安葬在山间一片松树林中。当年的小松苗已长成大树，虽前两天刚刚经过一场暴雨冰雹的摧折洗礼，嫩枝残针散落一地。但遒劲的主杆仍然昂然挺立，直逼群山，以旺盛的生命护佑着脚下这片肥沃的土地。姐夫如松，共产党员张贵祥同志如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