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编说 在云贵高原与雪山山脉交接、湘黔两省三县交界处,羊角坪村曾因民风剽悍、社情复杂,“飞地”纠纷不断,一度成为村干部们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的“顽疾”。新时代以来,为建设美丽乡村、落实乡村振兴战略,几个村支书以党建为引领,层层申报,组建横跨两省三县六镇九村的湘黔朝阳联合党支部,通过发掘世世代代约定俗成,富有地域特色、民族特色的优秀乡规民约,成功探索创造融多民族德治精神和新时代法治思想于一体的乡村治理模式。 2023年2月,啄木鸟杂志社作为中国作协“新时代山乡巨变创作计划”名刊名社拓展计划首批加入刊社,特邀曾在我刊发表《中国失独家庭调查》《大国养老》的作家韩生学,创作反映精准扶贫政策实施后乡村治理的纪实文学《大国村治——从湘黔交界的羊角坪村看中国乡村治理》,探寻中国乡村治理的特色密码,诠释新时代美丽乡村建设的法治魅力。 大国村治 ——从湘黔交界的羊角坪村看中国乡村治理 文/韩生学 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基石,也是乡村振兴的基础。农稳,国稳,天下稳。 ——题记
引 子 中国乡村治理,萌芽于传说中的黄帝时代,历经数代演变,至周朝形成比较完整的制度体系。周朝实行“乡遂”制,春秋战国实施“乡里”制,秦汉除“乡里”外增加了“亭”,隋唐在“乡里”的基础上增加了“村”,宋代王安石变法由“乡里”制向“保甲”制转变,元代在推行“乡里”制的基础上出现了“都图”制,明、清两代至民国实行“保甲”制。 自新中国成立起,一代又一代党和国家的掌舵人,将农业、农村、农民“三农”问题始终作为经国伟业去经营,进行了一系列乡村治理的探索与实践,“土地改革”、“农业合作”、“政权下乡”、“政社合一”、“乡政村治”、“村民自治”、“三治结合”、“多元共治”等多种治理模式,使古老的乡村由衰败到重生、由落后到富裕、由羸弱到强大、由苦难到辉煌。特别是走进新时代以来,落实精准扶贫,实施乡村振兴,其巨大的历史成就坚如磐石、彪炳千秋,不但全国832个贫困县、12.8万个贫困村全部摘帽,近1亿农村贫困人口脱贫,实现了从贫穷落后到全面小康的历史性飞跃,而且一大批“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美丽乡村脱颖而出。 中国乡村治理步入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境界。以人居环境整治为例,全国69.15万个村级行政组织中,有66万多个村开展了清洁行动,62万多个村生活垃圾进行集中收运处理,50多万个村普及卫生厕所,27万多个村污水得到治理,14万个村开展绿化美化,5万多个村建成美丽宜居村庄。 就是在这样气象万千、欣欣向荣的伟大背景下,我走进位于湖南省怀化市会同县广坪镇的羊角坪村,走进雪峰山脉与云贵高原交接的这一片土地,走进两省三县六镇九村的村村寨寨,走进乡村治理的第一现场,在一地的斑驳岁月和一村的灿烂时光里,触摸到乡村治理曾经的沧桑与伤痛,感受到新时代乡村治理的威力与魅力。 羊角坪的实践,告诉我们:乡村治理依靠谁?为了谁?服务谁? 羊角坪的实践,还告诉我们:创新是治理的灵魂,群众是治理的主体,人民是真正的英雄。 羊角坪的实践,更告诉我们:治一村,安一方,福一片。
第一章 最纯粹的诞生 “地,可以分为湖南与贵州,共产党不能分,全中国只有一个,都在它的领导之下。它是全国人民共同的‘爹妈’,有了它,我们自然就成为‘一家人’。” 从一顿酒开始 从雪峰山脉腹地出发,往云贵高原东坡行进。汽车在群山之中穿行,一会儿沟壑,一会儿山崖;一会儿隧洞,一会儿桥梁,颠簸大半天,终于在山环水绕的一片开阔地停下。路边一块大牌子醒目地提示我:羊角坪,到了。 正值盛夏,村口的花,正灿烂开着。树木,葱葱茏茏,铺天盖地。禾苗,忙着抽穗灌浆,当众挺起一个个小肚腹,幸福地受着自己的孕。一条小河,从前一个村子活蹦乱跳地淌来,在村子里拐几个弯,又欢天喜地去往下一个村庄。藤蔓般生长的柏油村道,葳葳蕤蕤,伸向每一个团寨,贯通每家每户。一层山水,一层人家,砖屋,瓦房,布满村庄。旧的,古色古香;新的,富丽堂皇。偶有炊烟在屋脊上缭绕,梦呓般,诉说一个村庄的浅浅日常。房前屋后,辟出宽阔的停车坪,各色小汽车,依次排开,井然有序,用集体的方式诉说一个村庄的富足与气场。一群放假了的孩子,在村道上来回奔跑,将一阵阵稚嫩的欢笑,抛在透亮的阳光里,生动了整个村庄…… 盛夏里的羊角坪,蓬勃生长,一地瑞气。我迫不及待地迈开轻快的步子,向这个村庄的深处走去。 一进村子,便有村民告诉我:“羊角坪的变,从一顿酒开始。” “一顿酒?” “是的,是一顿酒。”村民坚定地说。 一顿酒就能改变一个村庄的命运?这是怎样的一顿酒啊!我深知,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在祭祀、庆典、宴会、交友等各种场合担当着重要角色。正如《礼记·乐记》和《汉书·食货志》里所说,“酒食者,所以令欢也”、“酒,百乐之长”、“酒者,天下之美”。 然而,一顿酒,能改变一个村庄的命运,闻所未闻。瞬间,我的好奇心被提到了极致,恨不得马上找到喝这顿酒的人。 村民告诉我:“喝这顿酒的不是别人,就是时任村党支部书记杨汉德和同为村干部的他的两个老表。” 我马上上网去查,在《人民之友》发表的一篇题为《杨汉德:精心培植“民族团结花”》的文章里,有这样的介绍:“杨汉德,会同县广坪镇羊角坪村党支部书记,一个土生土长的侗族汉子。从2002年起,杨汉德在该村连续担任村支两委主要负责人近16年,并于2007年11月起连任三届县人大代表。多年来,他立足岗位,忠于职守,务实创新,服务群众,充分展示了一名共产党员和人大代表的风采。” 刻不容缓,我快步赶往此次采访的第一站——杨汉德家。 穿过一条草沙油路,就到了杨汉德家。他家是一栋旧木板房,看上去有年头了,在周围青一色的砖瓦洋房的陪衬下,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留着板寸的他,一脸笑容,就像盛开在他家门口的那盆大丽菊,火红,灿烂,鲜艳。 见面的第一句话,他说:“让您见笑了,村里都修了砖瓦洋房,就我的还是木板屋。” 我心里顿时升起无限敬意,连忙称赞道:“村民的房子盖得比你的好,说明村民比你生活得好。我们共产党干部所付出的努力,不就是希望群众生活得好吗?从这一点说,您是一位称职的好干部。” 顿时,他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您过奖了。也不是什么好干部。不过,当了十几年村干部,天天围着村民的事转,还真没有时间来考虑修房子的事。木板房就木板房吧,只要干净,住起来也一样舒适。” 我应和着:“木板房冬暖夏凉,住起来的确舒服。” 如此这般聊过之后,总算切入“正题”——那顿酒。 我问:“村民说,羊角坪的变化,是从你们喝的一顿酒开始的,那是怎样的一顿酒啊?” 他马上说:“村民的话不假,讲起来,村里这些年的变化,还真是从那顿酒开始的。” 那是2014年冬天,表弟吴展平、李林柏两人来他家里走亲戚。吴展平时任贵州省天柱县地湖乡岩古村村主任,是杨汉德姨妈的儿子;李林柏时任会同县广坪镇大湾村党支部书记,是杨汉德舅舅的儿子。三人同为村干部,互为老表,且所在的村庄相邻,隔三岔五就会坐到一起喝上一顿。喝酒时除了聊一些家长里短,多数时候都会聊到村里的事,彼此互通信息,分享经验。 这一次,他们仨围坐火堂,就着一口火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到兴致处,吴展平突然唉声叹气起来:“这两省边界村的村干部真不是人当的……” 吴展平所说的“两省边界村”,就是与羊角坪相邻的湖南、贵州两省交界的几个村。 原来,羊角坪的地理位置特殊,不但云贵高原与雪峰山脉在这里交接,而且湘黔两省的会同县、靖州县、天柱县的六镇九村也在这里交界。九村土地,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独特的地理现象——飞地。 飞地,是指隶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本区毗连的土地。通俗地说,就是我的一块土地,在你的土地之中,四周被你的土地包围着,与我的其他大片土地不相连,仿佛“飞”到了你的土地之中,我要到这块土地上去,必须经过你的土地才能到达。 羊角坪周边的这些飞地是怎么来的呢?有多种说法,历史的、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民族的、社会的,不一而足。但无论何种原因,都给当地群众带来诸多不便。生活在羊角坪周边飞地之上的人们,总是遭遇各种尴尬:回贵州的家,走湖南的路;耕湖南的田,过贵州的地;进贵州的山,爬湖南的坡;煮贵州的饭,加湖南的水;贵州舂米,湖南听响;湖南炒菜,贵州闻香;上坎属贵州,下坎是湖南,等等。曾经有一户人家,三间屋从正中划线,分属两省,从左厢房去右厢房,就得跨省。站在这片土地上,你不经意间往前、往后、向左、向右移动脚步,都极有可能完成了一次“跨省”之旅。 由此可见,这里的土地是何等复杂。 而更为复杂的,是这里的社会治安。因为两省交界,民风剽悍、社情复杂、矛盾突出。在“王权止于县政”的封建时代,天不管,地不管,人亦不管。这些地区几乎成为社会治理的“死角”,山贼横行、匪患成灾,边界冲突时起、边民矛盾频发、宗族纷争常有,暴力、杀戮、聚赌、种毒、打架、斗殴、流血、疾病、死亡骈兴错出,小小一地,矛盾重重,动荡不安。 刚刚解放那阵儿,土匪将这里作为理想的藏身之所。仅本地土匪就有陈通焕、蒋景洼等,他们出没在两省交界的大片山林里,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人们深受匪害,苦不堪言。以致有人发出“今日四乡之地,道路之间,何地无匪,何时无匪”、“居民无一家一户能得一夜安眠,行人无一天一地能得平安”的惊叹。匪徒十分猖獗,还不时进犯县城。比如,1950年1月,匪首陈通焕、蒋景洼等率匪众近千人,窜犯会同县城,解放军与县自卫队奋起反击,苦战三天,才将县城收复。后在剿匪部队的艰苦努力下,直到1951年2月,才将躲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土匪彻底肃清。 随着匪患的根除,暴力、杀戮、聚赌、种毒等基本绝迹,但山里人的匪气还在,打架斗殴,宗族纷争,时有发生。争地、争山、争水、争树、争屋、争路、争河流……纠纷不断。人虽住在一起,很多人还是亲戚老表、兄弟姐妹,但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总要分个你湖南、我贵州。矛盾发生时,各方村民各自为政,如果不及早处置,稍一发酵,就变成两省械斗,往往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改革开放后,田(水田)、土(旱地)、山分到户,矛盾纠纷多,问题复杂,处理起来更难,村干部间曾经流传一句顺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群众喊劝架。” 老表吴展平也是想到这些有了感慨,作为表兄的杨汉德忍不住关心道:“又遇到什么麻纱事(麻烦事)了?” 吴展平说:“还不是些旧事,还不是些村民纠纷的问题。” 提起“纠纷”,杨汉德、李林柏两老表也同时皱起了眉头,作为同是村干部的三人,平日里无不被矛盾纠纷困扰,如今吴展平旧事重提,他们的情绪立马从喝酒的惬意里抽离出来。 吴展平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在外打工的都回来了,一大把问题全集中到一块儿提了出来,特别是事关两省的纠纷,解决起来真难。” 杨汉德听后,叹口长气道:“是啊,现在的村干部本身就难当,而像我们这样两省交界、矛盾纠纷多的地方村干部更难当。” 李林柏急忙帮腔:“特别烦人的是,咱们的矛盾纠纷,稍有不慎就成省级纠纷,不知道怎么办。” 吴展平接着说:“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就是你砍了我一棵树,他占了我一块地;你喝水的水源被他切断了,他家的牛吃了我家的菜,等等。有时就为一句话争得死去活来,甚至大打出手。所有村干部几乎每天都在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瞎忙。” 杨汉德说:“可你是村干部,不忙不行啊!这虽然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但对于一个家庭、一屋人,可是大事。” “可永远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吴展平忧虑地说,“别的地方如今都在谋发展,都在带领大家脱贫致富,都在搞建设、搞产业,我们这里却天天被些不值当的矛盾纠缠,真不是个事。” 李林柏也说:“是啊,特别是习总书记视察十八洞村后,向全国发出了精准扶贫的号召,各地都搞得热火朝天,我们这里却天天在吵架。唉!” 杨汉德说:“一个地方就和一个家庭一样,家和万事兴,只有家和了,才能万事兴。我们得从源头上将这些矛盾纠纷解决了。” “怎么解决?又不归一个省管。”李林柏说。 杨汉德接话道:“问题就出在不是由一个省管。两个省,两个爹妈,各有各的政策,各有各的管法。而且,出现矛盾了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处理问题总是牵牵绊绊,不顺。” “是的,如果只属于一个省管、由一家领导,矛盾肯定会少很多,就算有矛盾,也不会这么难处理。”吴展平附和道。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好一会儿后,作为主人的杨汉德举起酒碗,说:“来,咱们先干一下。”三人酒碗一碰,猛喝一口。 放下酒碗,杨汉德若有所思地说:“大家说到这份儿上,不如今天我们就合计合计,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能有什么好办法?”李林柏有些灰心地说。 杨汉德说:“我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把原来分属两省的事,由‘两个爹妈’管变为‘一个爹妈’管,把‘两省人’变为‘一家人’,问题就好办了。” “可怎么才能变为‘一家人’呢?”李林柏再次反问。 一直低头沉思的吴展平突然抬起头来,看看两老表,说:“我有一个办法。” 杨汉德马上催道:“什么好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成立一个联合党支部。”吴展平果断地说。 他话音刚落,杨汉德便拍大腿起立,说:“对了,就成立一个联合党支部。这事,我也琢磨了很久。你这一说,我一下亮堂了。地,可以分为湖南与贵州,共产党不能分,全中国只有一个,都在它的领导之下。它是全国人民共同的‘母亲’,有了它,我们自然就成为‘一家人’。就这么定了,成立一个联合党支部。”杨汉德兴奋地说。 “好主意!”李林柏也兴奋地竖起大姆指。 “我们现在是亲戚,成立联合党支部后,就更是亲上加亲了。”吴展平为自己的提议得到两老表一致的赞同而高兴。 “是的,亲上加亲。” 三老表同时举起酒碗,响亮一碰:“来,为亲上加亲,干!” 就此,一项改变羊角坪村和两省边界命运的“重大决策”,在三人共饮的一顿酒里呼之欲出。 有了“同一个爹妈” 根据《党章》规定,成立党支部必须经上级党委批准。而三老表所在党支部,也不是同一个上级党委。杨汉德与李林柏属湖南省会同县广坪镇党委领导,吴展平则属贵州省天柱县地湖乡党委领导。为此,他们三人商定,先各自向所在的乡镇党委汇报。 杨汉德与李林柏相约来到广坪镇政府,拿着两人共同起草的《关于成立两省边界村联合党支部的报告》,找到时任镇党委书记梁中相,一边递过报告,一边口头跟书记汇报。 梁书记听完汇报,坚定地说:“太好了,你们早就应该走这一步了。”接着,他仔细地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当他得知目前只有他们三个村参与时,马上说,“只有三个村,力量不够,必须将周边的各村都联合起来,这样,才更有效果。你们三个村作为发起人,马上与周边其他村联系,争取更多的村参加。因为牵涉到两省,仅仅我们镇党委支持还不够,还必须向县委报告,争取更高层面的支持。” 梁书记随即分派工作任务,他自己负责向会同县委报告,杨汉德、李林柏负责联系湖南周边的各村;贵州那边的村,建议由吴展平负责联系,并向上级党委报告,争取支持。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梁书记找到县委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一汇报,副书记当即表示,这是一件关系基层党建的大好事,县委坚决支持,这样的联合党支部,不但要建,而且要建好。并叮嘱梁中相,组织建起来后,要卓有成效地开展工作,充分发挥党组织作用,使之真正成为两省边界平安建设和乡村治理的引路先锋。 从镇里“领命”回来后,杨汉德、李林柏迅速分头行动,与邻近的村联系。邻村书记们一听建立联合党支部的事,纷纷表示赞同。 第一次联系的邻近六个村,全部参与了进来。很快,湖南省会同县委和贵州省天柱县委《关于同意建立两省边界联合党支部的批复》分别送达。按照上级党委的要求,筹备工作迅速展开。 2015年1月29日,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在贵州省岩古村举行,湖南会同县、靖州县和贵州天柱县分别派出县委领导,对会议进行指导。 会议确定了联合党支部的名称为“中共湘黔朝阳联合总支部委员会”。为什么叫“朝阳”?因为在许多年前,羊角坪一带叫朝阳乡,乡公所就设在羊角坪。而且,“朝阳”二字指的是早晨的太阳,象征联合党支部像早晨的太阳,蒸蒸日上,充满希望。 会议通过了两省边界共治共享的《联合声明》,包括组织联建、治理联动、治安联防、纠纷联调、生态联保、产业联兴,最后达到共建共治、共建共享、共建共富的目标。 会议选举产生联合党支部委员会组成人员,贵州岩古村党支部书记吴宜权当选联合党支部书记,杨汉德和湖南江冲村党支部书记唐帮贵当选副书记,其他几村的书记当选为支部委员。 会议结束时,一块系着红绸布、崭新的、写有“中共湘黔朝阳联合总支部委员会”字样的牌子,在热闹的鞭炮声里挂了起来。之后,又成立了“湘黔朝阳联合调解委员会”,负责两省边界矛盾纠纷的调解工作。 联合党支部的成立,一时间成为爆炸新闻,在偏僻的山村迅速传开,周围又有几个村纷纷提出申请,要求加入。最后,共有9个村加入,涉及人口1.8万、党员470多名。 三年后,联合党支部换届,杨汉德当选为书记。 至此,一个覆盖两省三县六乡镇九村的基层联合党支部在两省边界诞生。 “应该说,它是伟大的诞生,也是最纯粹的诞生,它的诞生,使山同脉、水同源、人同族、民同俗、山水相连、唇齿相依的两省边界人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它的诞生,使两省边界的人们终于有了‘同一个爹妈’,终于成为‘同一个爹妈’呵护下的‘同一家人’。”杨汉德感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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