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到上个世纪。 当那八七年的苇叶、又肥又大的时候,我和当年的许多考生一样,忙着准备中考了。 我们因中考在忙碌,而我们的母亲呢,也在因我们而忙碌着。 在苏北老家那广袤的大潮河滩上,在丛丛密密的芦苇荡里,闪现着许多母亲的身影一一她们在釆苇叶。又肥又大的苇叶,在她们的手中玩皮地跳跃着。那一阵阵地欢声笑语,夹杂着苇鸟的吟唱,代表着她们的心声,不时地从苇荡里飘扬出来,……她们回到家里,就用采回的苇叶包粽包中子,给参加中考的儿女们吃,以祈求心理上的吉祥。 可怜这些纯朴的母亲,良苦的用心! 而我的母亲,则在我当年中考前夕,忘了包粽子给我吃。 母亲可能心里从来就没有“吃粽就中”这些玄乎的想法。从未念过书的她,整天忙碌着,哪懂得这些“天方夜谭”。 母亲给我吃的是几个水煮鸡蛋。吃完后,我就如同古代的举子一样,怀揣着美好的梦想,赶考“状元”去了。 我们当晚寄宿在离考场不远的旅馆。第二天上午才开始正式中考。 当我结束考试,回到家里后,母亲惴惴地对我说: “他们都说不应该给你吃鸡蛋,应该给你吃粽子,……” 此时,她更多的担心,是我的考试成绩。 结果,我考砸了,只考了个职业高中。 于是,就有一些热心的亲友、或邻居,不勉包怨起我的母亲来,说不应该给我吃鸡蛋,那是“0”一一是零蛋、完蛋!应该给我吃粽[中[]子一一高中状元。 母亲自己则陷于无端的懊悔与自责中。 最近,我看了惠老惠浴宇的散文集《写心集》,里面也讲到了我们灌南吃鸡蛋的事: 当地下党在惠老家秘密地开会时,惠老的母亲总会热忱地煮鸡蛋给革命同志吃,并且说: “吃了蛋,遇难就淡了!” 惠老母亲的这句普通平常的话,却给予革命同志以母爰般的关怀、温嗳。 原来吃鸡蛋在我们灌南还有吉徉的一面呢! 我为这一发现,激动着。想到母亲当初所受的那些无端的包怨,……我默默地,为她老人家在鸣不平。 我想赶快地告诉母亲:不要自责;不要包怨自已;不要想到吃鸡蛋就是“零蛋”、“完蛋”;不要想得那么深奥;不要那么地牵强附会,来伤害自己……吃鸡蛋,原本是件很平常的事,它还有吉祥的说法! 可是,母亲啊,阴阳相隔,让我如何告诉您?…… 只能“泪眼凝噎,无处诉衷肠”! 流年匆匆。依然难忘母亲当年在草锅上煮鸡蛋的情景:在那烟熏火燎中,她那瘦小忙碌的身影…… 这身影里,浓缩着满满的母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