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起风了,故乡的高粱谷子熟了,红彤彤的、黄橙橙的、摇曳在大地上,散发出一阵阵香甜的味道;苍老的爹娘正弯着腰,右手握着镰刀,左手握着谷茎,褶皱的脸贴着谷穗,一阵秋风吹起,顿时找不到苍老爹娘的身影,笑声却在空中响起,久久不息…… 一辈子耕耘着土地,土地养活了一家人,这是爹娘的口头禅。在我的记忆中,春风一过,爹娘便忙碌起来,深翻土地,将土地上去年遗留的庄稼茬一个一个处理干净,随后等一场春雨后,再翻一遍土地;到了芒种时节,爹娘早上五点起来,整理好农具,就去了地头上,什么种子什么时节下种,是很有讲究的:早种晚种都是不好的;忙碌过了四月到五月初,浓绿的青芽儿一点点地突破土层,冒了出来,如果赶上天旱年份,得趁晨露去田地里将一颗颗嫩芽拨出来;待到第一遍破苗之后,六月初接着就是在雨天或早晨施肥,这样是让化肥不要集中在叶子上面,腐蚀了青苗,为了除尽杂草,要在晴天烈日之下,面朝黄土背朝天再上二锄,待到盛夏时节,再上三锄,这样杂草才被茁壮的庄稼给挤下去了。每年过了这个时候,爹娘才会闲下来,秋风一过,又到了收获季节,爹娘又会忙碌起来…… 自在外读书随后工作以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跟爹娘通话,我都会问及田地里的情况,爹娘也很乐意给我讲,哪块地长势不错,哪块地苗不全可惜了,谈着谈着,我的心一下子会静下来,静得如同家乡田野上的庄稼苗和那蓝蓝天空上飘起的白云! 爹娘老了,而我却越来越帮不上了爹娘。家里十几亩土地,在好几处山梁上,近的一里多地,远的有五六里之遥,爹娘要用两个月的时间,起早贪黑在田地收获着;记得去年,十一回家,和爹娘在田地里干活时,看到满鬓花白的爹娘,劳作一会儿就喘着粗气,我让爹娘休息一会儿,爹娘笑着说:“没事,这点活算什么,年轻的时候,我一个人一下午就能收割一亩多地的谷子呢!” 爹不时地咳嗽着,有时候手中的镰刀竟然无端地脱落了,娘的手指变形关节肿大,握着镰刀,几次都砍不倒几苗谷子……小的时候,我跟着爹娘在田地里,爹娘干活是多么的利索,二十年过去了,眼前的情景却在深深地告诉我,爹娘老了,爹娘老了, 爹娘老了…… 又到了收获的秋天,我不能跟往年一样,回家帮爹娘收秋,心里总是空荡荡的。问及家里收秋的事情,娘在电话中总是告诉我:孩子你在外好好工作就是了,家里就那十几亩土地,我和你爹很容易就收获回来了,你放心吧! 听完娘的回答,我的心一下子凑得紧紧的,通话结束后,我打开窗户,远处田野里传来了稻香,我不禁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幅正在黄土高原的家乡田野上,爹娘如同陀螺一般秋收的情景:镰刀哗哗地响着,秋风簌簌地吹着,漫山遍野红了,大雁南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