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断想 .(七)作者:程汝明 在散文的领地上,有两条河:一条,奔涌的浪花,托举着具象的碎片,与零星的光影,載我们回返久违的家园。另一条,深水静流,以抽象之手,抚摸我们心魂;哲思在前,导引着我们—— “滴水穿石!” 一滴水,穿不透石头。一百滴水,穿不透石头。一千滴,一万滴,百万,千万滴呢?……当你站在众多的“滴水崖”前,面对水滴雕出的小鹿、小马,凌空欲飞的燕儿,你会做何种感想?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时光,像流水一样过去了,你和我,留下了什么? 鲁迅的《野草》,与春同在,年年绿着,他爱着的祖国。 泰戈尔的《飞鸟集》,放飞的鸟儿,一代代,一天天,飞过我们心灵天空…… “我和海岸,原是一对情侣,激情使我们亲密,大气又使我们分离……” ——《浪之歌》.(黎巴嫩).纪伯伦 “自从第一道灰白色的曙光,使我们能够看见对方以来,亿万年的时光已经过去,尽管我们目睹了多少个世界诞生、成熟和死亡,我们依然充满了渴望和青春。” ——《伟大的渴望》.(黎巴嫩)纪伯伦 纪伯伦,活在,我们永不会冷却的血液中! ……培根,蒙田,卢梭,罗兰……《论求知》,《论幸运》,《论婚姻》,《论老之将至》,论《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当我们的目光,从屠格涅夫的《爱之路》,移向天空——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的“地心说”,是在哪一年死亡的?尼古拉.哥白尼的“日心说”,是哪一年诞生的?是谁,首先用望远镜,支持了这一学说?当爱因斯坦用广义相对论追踪宇宙大爆炸时,史蒂芬.霍金的“虫洞论”,又给我们新的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会折叠时间和空间,找到时光隧道!……再往前呢?再往前,我想,人类总有一天,会自己分解自己:化光,化风,化云,化雨,化有形为无形,任意组合自己,与天地同在,直至生命永恒……对此,史铁生是否已经开始追踪?要不,他怎么会写出《我与地坛》,《病隙碎笔》?刘亮程,怎会写出《今生今世的证据》,《最后的时光》?李汉荣,在《死,并不是最后的归宿》中,已经正面回答了我们—— ……如果我变成泥土,我将以植物的形象再次出现,从一株三叶草上,你会看到我的手势;在一丛野薄荷花里,你会闻到我身体的淡淡清香。 如果我变成风,我将吹送雨,推举云朵,搅动旋涡,它们都在准确地描述我的心情;我甚至不厌其烦地吹动你的头发和衣襟,让你随时感到一点凉意。 如果我变成水,我出现的机会就更多了,我或许是海里的一个波浪,随着盐的无休止的轮回,我未必没有进入陆地的时刻,我或许是瀑布从悬崖上跌下溅起的那朵透明的水花;我或许去到深深的地底,当我重新走回地面,我已经变成泉;我或许是一片雨云,路过你的屋顶就不慎掉下来,你窗前的雨声,是我说给你的隔世情话,可惜你已经听不懂了。 我的目光将被闪电收藏,在沉闷的夜晚它会出现; 我的头发将被大地重新栽培,它会在森林里出现; 我体内的铁,将返回深山和岩层,经过长久修炼,它会以金属的质再次出现; 我服从大地的引力,最终我也变成一部分引力,我谦卑的呆在的事物背后,让事物在合适的时刻带着我的一部分意志出现; 我是大气层的一部分,我加入这伟大的帐篷,我怀抱万物也向万物交出我自己,在神秘的高处,我看见宇宙无边的心胸。 我可能是卑微的元素,但我仍会影响一块岩石的构造,推迟或提前冰川的形成,一座冰山的海拔将因我的加入发生微妙的变化,我无法被拒绝于地质演化史之外。 很可能,我会以一朵雪的形象从远方返回来,再一次,在你的呼吸里化成泪水。 我消失,消失的是有限的形体,我获得了无限的可能,我有无数次再生的机会。 我们只是偶然消失在,我们注定还会,出现的地方……… 2018年.1月1日夜于空心巷.顽石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