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冬天里,感觉有些事物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细细观察,就连乡村房屋顶上的浮炱也变得不一样了,于是我就想写一写乡村冬天里的浮炱。也许有人要问,这浮炱还不一样,还分冬天的、春夏秋天的?我写这篇随笔,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冬天里的浮炱是个什么样子,它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浮炱,也叫烟囱,而它有有别于烟囱的地方,因而,通常情况下,将乡村里房屋顶上的烟囱才叫浮炱。它连接着火墙、土炕和灶台。只要灶台一烧火,浮炱就冒烟,很形象直观地说明了浮炱是用来抽烟和冒烟的。 从小在农村长大,从记事起就认识了浮炱。后来,见浮炱冒烟了,就知道家里在做饭了,玩耍一会就知道回家吃饭了;再后来,常见有人用绳子的一头拴着秤砣或小砖头,爬上了屋顶,就觉得好奇,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这人斜着身子慢慢攀爬着走到浮炱前,把拴着的秤砣或小砖头顺着浮炱上口放下去,拉着绳往上一拉,往下一放,一拉一放,循环往复。从身边大一点的小伙伴口里得知,这是在投浮炱,灶台烧火时间长了,火墙和浮炱之间就易因烟熏火燎沉积下灰烬、污垢,挡住了冒烟的通道,农人们自己想出的这种投浮炱的方法还挺管用,儿时所见大多都是用这种方法投浮炱,简单易学,投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就行了,投投浮炱,灶台明显就感觉好烧多了。 过去乡村里的浮炱一年四季都不闲着,四季里差不多都是一样地冒烟。平日里做一日三餐,好也冒烟,歹也冒烟,浮炱一如履行公事似的只知冒烟,似乎很有规律。正因浮炱冒烟有时间规律,那时有些到庄稼地里干活的人,看到村子里浮炱冒烟了,就知道快晌天了,该回家吃饭了,等到回家把农具一放,正好吃饭。那时候,浮炱似乎成了呼喊庄稼人回家吃饭的忠诚使者。 又过了些年月,有的家庭冬天里就生起了火炉子,为了方便而经常在火炉子上做饭,火炉的烟不经浮炱而从烟囱直接冒出去,这个时候的浮炱就时用时闲;再过了些年月,大多家庭一年四季都用液化气做饭,用锅灶做饭的很少了,看着乡村里冒烟的浮炱明显少了。 现如今乡村里冬天的浮炱又不同了,寒冷的冬天把农人们冻出了取暖的好办法,到现在的乡村一看,呵,大多家庭将火炉的烟囱通到火炕里,让火炉的烟火顺着烟囱、火炕、浮炱往外冒,这样,经浮炱一抽,炉火更旺了,通过烟火的火炕更热了,用手一试,整盘炕都热乎乎的,炕头上都有点烫手,寒冷的冬天,睡在这样温暖的火炕上煿煿身子,感到温暖又舒适。 不过,这可就苦了浮炱,没有了过去冬天里的时用时闲,更没有了春夏秋天里的常闲。现在大多家庭的浮炱一个冬季都在冒烟,一天到晚都在冒烟。我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屋顶上那略显老态的浮炱,问身边的老父亲:“爸,咱家的浮炱几十年没换了吧?”老父亲略一思量后,对我说:“我也忘了用几十年了,大概有四十年了吧?已经有年岁没透了,现在用锅灶做饭很少,冬天用的是火炉,冒煤烟,浮炱一般不用投。” 我听了父亲的话,若有所思。我又转身抬头望了望邻居家的浮炱,有那么用着旧浮炱的,有一户的浮炱好像是刚换了没有几年,可能是旧浮炱确实不能用了,否则一般是不会换的,儿时很少见到乡村里换浮炱的,好使就那么用着;有一户改换成了大长铁烟囱式的浮炱,还用砖、水泥垒了一个漂亮的底座。这样改换,是为了抽烟好,炉子烧得旺。噢,我想起来了,改换成铁烟囱式浮炱的这家,前几年妻子刚生了孩子,便改换了浮炱,使浮炱抽烟好,把炉子烧得旺旺的,让火炕热热的,使母子俩睡到热炕头上暖暖的。 现在乡村里冬天的浮炱,大多都在冒烟,夜间只要封好了炉子,夜以继日,日以继夜,炉子在烧,浮炱在冒,照乡村里说法就叫:烟火不断。虽没有像过去做一日三餐时那样冒烟热烈,却有着更为恒久和执着,你看那执着的屡屡炉烟在一家家的房屋顶上袅袅升腾,成为乡村冬天里的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乡村冬天里的浮炱像一首诗,炉烟里幻化着诗的意境;乡村冬天里的浮炱像一幅画,袅袅炉烟自然灵动,与蓝天、白云一起勾画出乡村冬天的美景;乡村冬天里的浮炱像一段古老而又现代的故事,袅袅炉烟尽情地述说着自己的过往,不断地述说着时代的变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