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第一个元月,我赴香港作商务考察。 平生第一次到香港,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切是那样新奇。主人盛情,晚间设宴接风洗尘。 宴席上,我依然西装革履。第一次在香港那般绅士、正襟危坐的享用西餐,我倒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席间,侍者为我们面前的咖啡杯中注入咖啡,顷刻间一股生疏的咖啡香直扑过来。用完餐,遂端起杯,望着手中墨色之汤,我斯文的移至唇边,浅啜一口,略加咀品,顿觉其苦难耐,遂即放下杯,便没了太多兴致。那是我与咖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邂遇。 有趣的是,回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竟会时常回味起那股异样的苦涩与清香。在一种莫名兴趣的驱使下,之后,每每进入酒店用餐,我都会请侍者为我斟上一杯咖啡。如果说起初只是一种好奇,后来则有了一种思念般的亲近感。再后来,既有对其沁人心脾、耐人寻味的陶醉,也有对一种万般惬意与高雅情趣的追逐,更多的则是对生命的精致的追求。 最初喝咖啡,我总会拌入一些牛奶,添加些许黄糖。因为如此,既不失咖啡之芳香,还可以增强柔润丝滑之口感。久而久之,咖啡那种神秘的苦后回甘竟变得妙不可言,挥之不去了。 香港之行,开启了我的咖啡生涯。以后的日子,我渐渐喜欢上了咖啡。我一生,致仕前与茶无缘。年轻时酷爱甜品,在结识咖啡前,一直是白开水拌白糖的世界。后来,咖啡砰然敲开了我生活的大门,并很快占据一席之地,直至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动能。许多年来,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抑或在旅途中,咖啡总是与我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朋友们知道我“好”这一口,送与我一些光怪陆离的设备和器皿,我亦不惜“重金”,置备了几台专用器具,与咖啡亲密接触只在举手之间,不亦乐乎。真可谓,我在,咖啡就在。我在哪里,咖啡总在身旁。 之前,闲暇之余,我总乐于到离家不远的咖啡馆,寻找一隅,忘却尘世的纷扰,或阅读、或书写。在同一空间里,与“志同道合”的“有识之士”为伍,触摸咖啡的气息,感受人与咖啡的旺盛的生命律动。 后来,我有了自家的咖啡屋,不用再去咖啡馆排队、点单、找座。在自家绿植与鲜花环绕的复古式风格的“咖啡吧”里,亲自萃取一杯新鲜咖啡,慵懒的倚于雕龙刻凤的鸡翅木茶桌旁,手持杯盏,置身在香裹的世界里,任凭舒缓的曲乐潺潺流淌,微合双眼,贪婪地呼吸着萦绕身边的咖啡的馥郁芳香,与咖啡作一番绵绵私语。这是一份藏匿于喧嚣都市的情怀。 一份宁静,几许悠闲,那款珍珠般的褐色惊艳,时时撩拨着我贪婪的欲望,以致于我沉迷于那幻彩般的魅惑之中,如同空气、阳光和水,的的确确的不舍,真真切切的为我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情趣。 时光似水流年,在一个不平常之地与咖啡相见,便与之执着的走出了一段漫长的、饶有情趣的咖啡岁月。在那流光荏苒的过往里,我用咖啡机研磨着日月的醇美,用杯盏盛装着生活的甘甜,从咖啡的酸甜苦涩中品味人生真谛,在咖啡的芬芳里体验独特的人生精妙。我十分珍惜与咖啡的这份情愫,这也许是我对咖啡之所以爱得那么深沉、那么执着和那么狂热的缘由吧。 如今,无论走到哪里,但凡想念,我总会拨庸整冠,去寻觅那杯心心念念的咖啡,赴一场心灵的约会。如此痴迷,不仅仅是为了抒发一种情怀,酣畅于一种浪漫,更重要的是彰显一种精神,昭示一种生命状态。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曾经说过:“如果生命还有最后一小时,我愿意用来换取一杯咖啡。”这是一种何等的境界,铮铮触击着我曾无以名状的内心共鸣。 相知如初见,回首已经年。屈指一数,咖啡已毫无倦怠地陪伴了我半生,令我对之心存感念。如今,咖啡陪我走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而我与咖啡仍还沉浸在最初的蜜意里。欣慰的是,流年不倦,光阴还在。我们有约,咖啡将香裹着我的梦,一同步入洒满咖啡醇香的小康时代。届时我们再相聚,畅叙祖国强大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