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里,难闻鸡啼。偶去乡下,忽闻鸡啼,不禁倍感亲切。“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少儿读书时”。这久违了的鸡啼声竟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到难忘的小学时代。 说起鸡啼,村里人叫公鸡打鸣,凡在农村长大的没有不知道的。那时的农村,几乎家家都养几只鸡,靠鸡下蛋挣个零花钱。养一群母鸡,常常再养一只公鸡,方便公母交配产下更多的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公鸡打鸣。那时农村家里很少有钟表的,常常以鸡啼几遍来判断时间。这也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以“更”计时的方法,一夜分为五更,每更大约相当于2小时。公鸡在晚上一般情况下不是随便啼鸣的,它亦有灵性,身上有“生物钟”,按时啼鸣,大约“两更天”就啼鸣一遍,每个夜晚啼鸣3遍(最后一遍啼鸣天就快亮了)。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还没有钟表,早晨起床全靠看天色和听鸡啼。特别是冬天,昼短夜长,如果等天亮了再起床肯定会迟到,只好以最后一遍鸡啼为起床的时间。但有时睡得迷迷糊糊,不清楚鸡叫了几遍。有一次听到鸡啼声,又看到窗户纸发白了,认为是天亮了,于是赶快起床去上学(那时的农村学校上课分为早、中、下,早晨要出操,然后是晨读,只上一节正课,放学回家吃早饭)。学校离家近二里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院墙都没有。一口气跑到学校,教室没开门,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才知道来的太早了。原来不是天亮,那天恰巧是阴天,月亮在云里,错以为是天亮了。那天真冷,寒风直往领口里钻。我袖着手使劲跺脚,心里有点微微的害怕,因为教室的墙壁是用墓砖砌的(文革时期开展“破四旧、立四新”活动,挖坟掘墓,把砌墓的砖挖出来用来建学校,现在看来真是“造孽”了),总想着会不会有鬼魂出来。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北风萧萧。等了好长时间,忽听远处的村庄传来阵阵鸡啼,“雄鸡一唱天下白”,知道天真的要亮了。这样的情况每年都会发生好几次。其实也不仅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其他同学也常常犯这样的“错误”。 当时小学课本上有篇课文《半夜鸡叫》,说的是地主周扒皮为了让雇工早起干活,每天半夜就去鸡窝门前学鸡叫,后来被人发现,当作“偷鸡贼”被痛打一顿。有调皮的同学晚自习放学后,走在街上故意学鸡叫,捏着鼻子,大张着嘴:“喔喔……喔喔”,一鸡啼鸣,百鸡呼应,立时引得全村公鸡乱叫。大家嘻嘻哈哈、心满意足,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听到鸡啼了。那天回老家,问村里人怎么听不见鸡啼。他们说,现在条件好了,不需要卖鸡蛋的那点钱了,人也都懒了,再说用笼子养鸡很麻烦,散养又很脏,地上到处是鸡屎,也不卫生。不过,那时候没有感觉到不卫生,家家户户的农家小院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倒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垃圾。我想,如果我退休了,就回来养几只鸡,特别是要养几只公鸡,好好欣赏那些个响亮的鸡啼声。 哦,亲切的鸡啼声,久违的鸡啼声,让我感觉到过去岁月里那一抹浓浓的暖意和美好。特别是在离开家乡的日子,那声声鸡啼,一下子让乡愁变得温暖,变得明亮,变得更加生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