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枣,即“桑葚”,苏北的大潮河边的人都习惯地称之为“桑树枣”。 没成熟的桑树枣,青青的,一个个排列有序,在细枝嫩条上,汇集成一串串翡翠、碧玉般,招人怜爱。 在暖风与煦阳的共同抚育下,桑树枣渐渐地由青变浅红一一深红一一紫红。深红时,就宜吃了,润口、透着酸。紫红时,说明此时的桑树枣已经熟透了,吃起来甜里带着微酸,爽口;吃得你满手满嘴如同墨染似的,依然不亦乐乎,乐此不彼。 每年的农历四月底,正是桑树枣成熟的季节。那些低枝矮条上的桑树枣,早被馋嘴的孩子们抢吃一空;若再想吃,只有缘着桑树的躯干爬高摘了,或站在板凳上,嘻笑着,仰望着,釆撷着,…… 喜鹊也喜欢吃桑树枣。我时常见它们振翅繁忙,叼着紫的红的桑树枣,飞来飞去,如孩提一般,也是乐此不彼。 记得小的时候,奶奶家的房前屋后,有几棵大小不等的桑树。在桑树的附近,有棵高大挺拔的榆树。在榆树的梢头,有喜鹊搭建的鹊巢。时常会见到喜鹊叼着桑树枣,飞进鹊巢。 一些擅爬树的邻里小伙伴,常爱打这鹊巢的主意。有时,会趁我的家人不注意,“噌噌噌”,快似狸猫、迅似猿猴,眨眼功夫,便窜到了榆树梢头,捡鸟蛋、或抓小喜鹊,洗劫殆尽一一毫不留情! 而洗劫更多的,则是房前草屋后的那几棵桑树。桑树上因为挂满了成熟的桑树枣,缀在青枝绿叶间,闪烁着诱惑。邻里的小伙伴禁不住这诱惑,便成群结队地时常来“偷袭”,“偷袭”后,青枝绿叶满地是。那时,家里养着些蚕,“沙沙沙”地,每天要吃这几棵桑树的叶一一如此糟蹋桑叶,岂能容得? 对这种洗劫式的摘桑树枣,我的姑姑、叔叔看得紧。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有时都端着饭碗出来察看,提防着。可是防不胜防。愈看得紧,他们偷得愈凶,如同捉迷藏一样:你捉,我躲;你不捉,我来摘!都是沾亲带故的熟邻家的孩童,你能怎么着?即便捉到了,还不是“哈哈哈,走吧!別再来了!” 邻居公二爹家的桑树,也一样地看得紧。某天中午,我的一位姑姑发现了这群小毛贼,正在公二爹家的桑树上偷摘桑树枣,一边吃、一边还往口袋里装着,于是,我的这位姑姑像抓贼似地,大声喊着: “公二爹!公二爹!有人偷你家的桑树枣啦!……” “把树都爬死了!……” 公二奶咋咋呼呼着,由草屋内走出,来到了她家屋后的桑树下。 吓得桑树上的小毛贼纷纷由树上窜下来,有的跳,有的缘着树干滑下来,……这其中,有我的一位本家的二哥,他在高处往下跳时,一个趔趄,跌倒在身边的一根树杈上,腮帮子被树杈划出了二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直流。后来被人送到了医院,伤处缝了十几针。如今,他也有五十多岁了,已做爷爷了,腮帮子上依然清晰地保留着儿时的疤痕。因这疤痕,乡邻一直多年呼他为“疤爷”。 童年,因生活条件差,物质匮乏,便有了这偷吃桑树枣的轶事。在美味琳琅满目的现在,桑树枣如隐者一般,似乎退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我总会想起它,忆起它,有如思念曾经的老朋友似的,有一种别样的情感。不知我的那些儿时的小伙伴,是否和我一样,怀有同样的情感? 在这桑树枣即将成熟的季节,由然地想起了童年,那桑葚成熟的童年,想到那时的玩皮,那时的稚气,那时的天真,那时的欢笑…… 在浮嚣的成人世界里,想起童年、忆起童年,便找回了那份失落了多年的情怀。 我想用心灵十二分地去呵护这份情怀,珍惜它,使自己永远童心不泯、积极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