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小菜园

岳母住在乡下的时候，小院子里有一片儿空闲地。春天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就早早的把地翻出来。让它们暖暖地晒着太阳，沐浴春雨，吸收养分。

其实，空闲地只有炕大的一块儿地方，这不是形容词。二分地上盖了四间瓦房，院子还有两棵树，一棵海棠树，一棵苹果树。树中间的空闲地，就是岳母耕种的小菜园。

不规则的园子里，拢一片葱，种一点韭菜，点几颗豆角，栽两架黄瓜，几棵西红柿，一小片香菜，边角地带安上几个南瓜。真是：“屋前空地几回翻，珠汗频频染绿园。

岳母是个农民，辛苦劳累了一辈子，在村里种地是把好手。年轻时，当过劳动模范，还得过县政府的物质奖励。

一晃，岳母老了，已是耄耋之年。腿脚也不利索了。可是她自己不认为老。儿女们都不愿意让她伺弄园子，怕她有个闪失。大女儿说：“你种了一辈子地，还没有种够？”她却淡定地说：“种点，自己吃的方便，有个绿叶叶”。

这个小菜园子也有年头了，从盖上房子那年开始，岳母就把院子里的杂物清理干净，剜地，松土，捡石头子。几天功夫，把个小园子整理的像块样板田。

石头缝里的蒲公英，是小院最早长出来的植物，毛绒绒的齿叶，向四外伸展着，一朵小黄花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园子里的还秧葱，也不示弱，顶着咋暖还寒的风，倔犟地钻出来了，绿色的葱苗呼唤着春天。

岳母忙忙碌碌的身影，每天都出现在园子里。真有点陶渊明“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味道。

一到春天，她就让城里的儿女们给往回买点秧苗，菜籽。做好准备工作，一点也不误农时。

园子就像一张白纸，岳母给它描绘着最美的天然图画，翠绿色的韭菜，集结在一起，抱团生长着；盛开的海棠花引得蜂飞蝶舞；远处杜鹃的啼叫声，穿过寂静的天空催促着农人，催促着耕牛的脚步。苹果树的花蕾也不甘寂寞，奋力地挣脱苞的束缚，悄悄地绽放开来。

岳母家住在大山的深处，在海陀山的北麓，雕鄂沟里。夏天， 坐在她家的土炕上，推开窗户，远处的山峰葱葱郁郁，红河水从村边流过，峰岭叠翠尽收眼底。

大东窑的悬崖绝壁就在村子的对面。很少有人攀爬上去。峰顶上有几只老鹰飞翔盘旋。

家里来客人了，在自家小院里，拔点香菜，摘几个辣椒，一盘老虎菜上桌。摘两根翠嫩的黄瓜，拍几揠大蒜。又一个菜备好。园子的菜吃的方便，吃的放心。时令的蔬菜在岳母家的餐桌上备受客人青睐。喝点小酒，看看窗外的青山绿水，心情绝对谐意。

小菜园是岳母每天的牵挂，或许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她种下的是菜，收获的可能是希望。

浇水，拔草，施肥。她就像一个辛勤的园丁，每天都忙忙碌碌 。更像一个油画大师，精心泼墨，园子就是她的作品。儿女们欣赏她的园子，客人夸奖她的园子。

其实，种菜比种庄稼难，种菜的技术含量高，得精耕细作。有的菜像绣花一样精细。

今年，已经从农村搬来城里住的岳母，不知什么时候，又在楼前面的空地上刨出一片地，且已清理干净杂草、石头。只待买苗栽种了。

几个孩子都劝她 ，“别种了”。但是，倔犟的岳母，根本不听劝。用她的“执着”，我行我素。

勤劳、善良的岳母，一生秉承着吃亏是福的原则。处处让着别人。不占任何人的便宜。获得了好人、老实人的“终生成就奖”。

岳母种菜是为了让别人享受她的劳动成果。每当新鲜的蔬菜成熟了。她总要在第一时间，给左邻右舍送点 ，让人家尝一尝鲜。左邻右舍夸她爽利、勤快，说几句感谢话，岳母就笑得合不拢嘴，从心里感到高兴。其实，这就是精神享受。

回忆过去的岁月，每每想起岳母，她种菜自己却舍不得吃。只要有人回去，她就给摘许多菜，让你拿上。还说：“自己种的没有上化肥农药，吃的放心。另外也省得你们花钱买，挣钱挺不容易的”！

我对小菜园记忆深刻，满园的蔬菜，红的辣椒、紫的茄子、爬上篱笆或架杆像瀑布一样挂着的豆角。不同形状的果蔬。引得我一进门，先看看园子。研究一番以后，择一点自己想吃的，拌个下酒菜。

这些鲜嫩、碧绿的蔬菜，体现着主人的勤劳、智慧和收获，体现着“只要耕耘，就有收获”的质朴道理。

小菜园，孕育着生命，收获着硕果，流淌着亲人的爱，承载着汗水和心血，浓缩着一大家子人的亲情，连着乡情，也启迪着我的思考。

小菜园里有岳母的人生，有她的牵挂。随着岁月的流逝，她辛劳的身影也定格在那里。

小菜园是岳母生命中的一种记忆；小菜园里有她生命的活力；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对过去生活的怀念。

作者：王志海，河北省赤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