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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的岁月青涩的人儿

时间:2019-12-06来源:悦读文网 作者: 孙克战 点击:

……西斜的太阳挂在灰蒙蒙的楼房上,依旧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毒,照在河水上随着泼浪泛出耀眼的银色的碎光,晃的人睁不开眼;涵水洞长长的坡道似乎总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那应该是那些洗衣服的村妇的说笑声。那声音时小时大,清脆的声音不时刺进耳朵里,脑瓜仁好疼。中间还夹杂有一个孩子带着哭音的声音,就是一句话:你赔我鞋(hai,黄河边上的人都把鞋叫hai),你赔我鞋……

朦胧间,堤坝里那条斜插在玉米地里的小路上,一道倩影朦朦胧胧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高佻的个头,常常的两根辫子,水汪汪的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我,那两个酒窝洋溢着一种天真无邪快乐和幸福的笑容。

……笑靥如花 。

……

那是一个梦,一个萦绕在心底深处时不时泛出来的一个梦;那是一段岁月,一段青涩的但是纯真的不带任何杂念的岁月;那是年青的年华,青涩人儿的年华……

那年麦儿返青时节,我到了黄河岸边一个村里的农村信用分社。说是分社,连我才两个人。一间瓦房,两张床一个一米高的保险柜和两张木桌。晚上得有一个值班的。那一个信贷员薛哥比我大几岁,在邻村,已经结过婚有了孩子,每天下午就走了,晚上值班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我身上。每天里就着保险柜上的小案板,烧点汤炒个菜。好在我自小要照顾弟弟妹妹,干这些活倒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农村的副业也是刚刚起步,绝大部分的人儿还是以种地为主。跑运输特种养殖栽经济林的毕竟还是少数,所以一个信用分社管辖几个村子的信贷业务不是很多,每一笔贷款也就是几百元,上千的几乎没有。我刚到,每天里跟着薛哥跑村里结识业务户。本来父亲年轻时就在当地开柴油机,与村里有着很深的缘由,老一辈的人儿见了我不说我的名字,总会来一句xx的儿子长这么大了。其实那口气完全是把我当孩子看待。好几次我挺了挺胸很不服气的说,我都叫二十了。

那些叔叔阿姨笑眯眯地点头:是,是,知道知道。

信用分社居住在一座简陋的土院。东面是信用分社的房间和大门洞,南面是村供销分社的三间大瓦房,西面是供销社两名员工的宿舍。我下去的时侯供销社一男一女。而北面却是一面土墙,什么建筑都没有。虽然这座院稍微偏了一点,但出去门下坡就是大队部,所以俨然是村中一个聚众的地儿。村里的电影机就放在我们的房间里,门口的场地就是放电影的露天广场。下坡有一个座西向东的代销店。

我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让我留下一段终生无法释怀的内疚和深深的遗憾。每每从心底泛起那记忆的浪花,总会撞击的心扉阵阵痛楚,说不出忘不去的痛楚……

夏季下午五点半正是村人出工的时分,村里的初小学生己放学了。大部分的孩子也有许多家务活要做:刈猪草看弟弟妹妹……但在房外的广场总还有许多孩子在玩耍:踢沙包打霸王鞭追逐嬉玩,叽叽喳喳热闹非凡。这中间就有小卖部最小的女儿,上二年级的海霞。

海霞的家是一个不平凡的家。起码在我们方大源都很不平凡。她的爷爷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担任村支书,在农村农业建设中做出了不平凡的功绩,被评选过一届全国劳动模范。老人的口头禅也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一句话流传了几十年:在北京我幸福地见到了毛主席和周来恩总理……。人们不会去讥笑一位不识字的农民,老人也不去纠正自己的错话,有时侯心中想的到口中就变了样;海霞的父亲沾了父亲的光,荣幸地进入到政府。由于水平有限,这位将大背头整天梳的铮亮的莽汉干到副镇长便光荣退休。他最让人称道的是荣任县蒲剧团团长。他一不会打板(司鼓),二不会拉弦,生旦净丑的行当似乎都分不清,但总不能让团长去干拉幕做饭的活吧。于是乎我们的周团长经过几年锻炼终于在团里找到一个发挥自已特长的工作:代替开幕铃声的活儿。明亮的打光灯下,腥红的大幕衬得我们团长倍精神。只见他大手一挥气沉丹田宏亮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广大的干部社员群众们,今天由xx县蒲剧团为大家演出蒲剧现代戏《风雨前哨》。现在演出开始。话音落地,板声响起。无怪乎诞生一句歇后语:周团长的嗓门??二十五瓦不带杂音。

当然了这个家庭不平凡的是海霞的母亲。她十几岁便进了县邮电局话务室,这是多少人都羡慕的工作,也促长了她们身上的骄气。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闻名全国的六十一个阶级兄弟事件中,当时时解救中毒人员需要一种“二酰基丙醇”的药物,只有北京的药店才有。当时的县委书记连夜打电话向北京求救。半夜三更正是人们极度困倦的时侯。听到铃声海霞的母亲不耐烦问了一声:你是谁?县委书记你叫个什么名不好,偏偏就叫个郝实山。而海霞的母亲也是不过大脑,张口咽死人的话就出去了:好十三?好十四也不行。

得!一句话差点砸了饭碗。从风不吹雨不淋的话务室下到乡下电影放映队。改革开放,电影队解散。四十多的人了,就办了手续,回到村里。城市户口没地,所以才开了个代卖部。

海霞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她哥比我大岁半。

我下去的时侯,她哥哥刚刚经历一场轰动全村的事儿。

海霞的邻居有位姑娘,比她的哥哥还大两岁,在村里就算是老姑娘了。海霞的哥哥一来二去的就和那位姑娘谈了恋爱。可是同村的人儿由于种种缘由,不免产生你近我远团团伙伙的事,恰恰的两家就属于不对脸,谁也看谁不顺眼。两个年轻人一冲动离家出走。在那个年代如此的举动可谓胆大包天。但是孙悟空再有能耐能逃过如来佛的手掌,没多长时间两个人便灰溜溜回来了,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海霞她们在门口的广场玩耍的时候,有时候我会站在大门口,拿着一本书,不时地被孩子们的尖叫声惊起。

那时的我还真体会不到古人的那句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只知道在我的同学里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人还在上学,在高等学府里。

海霞是个自来熟的孩子,特别是我这个外乡人。往往的她总是夺去我的书本放在光滑的门墩上,拉着我去参加孩子们的游戏。你想一个十八九二十的男子汉和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在一起总让人笑话,但是海霞就是不管这些。在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前我失败了。

我看见海霞的母亲时不时站在小卖部的斜坡在看着我们……

海霞最多的话题是她的大姐。

春霞在县城,不是上学,而是上班了。十六岁的姑娘。

大姐怎么怎么样,在家里在学校在村里在同学间……大姐爱梳两个长辫子,大姐爱用“上海”牌的护手霜,大姐爱穿筒裤,大姐爱笑,大姐爱……在海霞的嘴里百分之九十多都是大姐的话题。时间长了,两三个月了,我就是没见过她成天念叨的大姐。

那是一个中午,我跑了几家业务户回来。大中午走在两傍一人深的玉米地路上,由于头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雨,太阳一晒,空气里弥漫着闷人的热气。我急匆匆的脚步在离海霞小卖部还有一段距离时,猛地放慢了下来:

小卖部的门口,海峡和一位姑娘正说着话,很是兴奋的样子。看见我老远就招着手:快来,我大姐回来了。

就这样,我第一次见到了春霞。

多少个日子里那个倩影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有时不自觉产生幻觉,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那道倩影总是向我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也总是朦朦胧胧看不清。只是心里深处的是越来越清晰:笑靥如花。

父亲年轻的时候在这个村里开柴油机,十个月没有父亲两岁失去母亲的他自然也得到相邻的帮助和救济。在村里的两年多,他和村里的一位姑娘谈了对象。只是家庭条件和经济上的原因,那段恋情无果而终。而那位最终嫁在本村的姑娘就是春霞的姑姑,那位全国劳模的姑娘……

当时我还穿着一件家做的裤子,没有熨烫没有笔直的裤缝。在那双满是笑靥的脸上,我猛然间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自卑和自惭形秽的感觉。就赶紧找了个借口回去换了一条(也是唯一一条买来的裤子),尽管那裤子洗过还没有晾干。

神秘的总是美好的。

从那以后,春霞每个星期都会回来。小海霞就成了通信员。每次不管有人没人总是那样的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我大姐回来了,在下面。

十六岁的小姑娘和一位不到二十的在村子里唯一不下地劳作的男孩。在一起有了说不完的话:儿时的乐趣,学校的时光,同学的友谊,村里的家长里短,还有上班中的点滴……当然了大部分时间都是 姑娘在说 ,我和小海霞几个小伙伴在听。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姑娘。洁白如玉的好姑娘。每当那短暂的几个小时飞快的过去春霞要走县城上班,她总会叮咛一句:我下星期几回来,下午还是晚上回来。

八月是开始收获的季节,每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酒会陆陆续续下来。登登兄在经过四年补习五次高考后,在众多的兄弟姊妹的期盼中,在我忐忑不安的期待里,终于接到了河北省宣化地质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登登兄兄弟姊妹六个他是老小。1977年到第二年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的父母双亡。他的父亲,一位高大个头的农村汉子是队里的队长兼饲养员,每天里到坡里沟岔割草总是一百多斤小二百斤,在我的记忆里那一捆青草压得他总是猫着腰走,上坡的时候头几乎要挨着地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天早上早早地在身上搭了件粗棉做得褂子去公社卫生院,没想到几天后就去世了。登登兄的母亲,一位经常和丈夫争风吃醋的大娘失去了丈夫,成天里以泪洗面,不多久便也走了,那是我和登登兄还在初中。

后来那首著名的歌里有一句歌词“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一听到这句话,我总会想到登登兄求学那几年的日子是一种怎样的艰辛和委屈,是一种怎样的辛酸和无奈。我没想到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呵护和照顾我的登登兄会如此的不幸。

我刚才加工作几个月,登登兄就靠上了大学,冥冥中的天意让我有一种责任和义务去帮助他。因此当登登兄在上学走的头一天艰难地说出那话时,我几乎不加思考毫不犹豫就一口应承了:哪怕我不吃不喝不订婚不结婚都要供他学业完成。并将早就准备好的四十元交到他手里。

那时我的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十三元,加五元生活补助三十八元。

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淌落在地。我也曾多少次梦想着考上大学骄傲的翱翔在祖国的大地上,我梦想过学到很多知识岛最繁华的地方,我还曾希望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挎枪守边疆,当然了我还憧憬着能在生活里遇到阿诗玛刘三姐或是金花和《芦笙恋歌》那样的爱情……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需要知识来改变。当我拖着病殃殃的的身体离开学校那时起,我的梦想几乎就要破碎了。

但是我不甘心。我有自己的理想。登登兄的离开也带走了我的梦想。

在那间低矮的土坯房里,有空了我就拼命的看书。当然了许多的都是文学作品。直到有一天春霞来到我的房里给我带了许多的食品,我才猛然间发现在心里她的倩影已经深深的滋润扎根了。终于在县城我花了五元钱给她买了一大包的花生牛奶糖。

虽然理智告诉我在那个年纪不应该有那样的念头,何况还有父亲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在里面,我家的条件也配不上她,我也一再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十几岁的男女没有爱情只是冲动……但多少次一闭上眼睛那道倩影那灿烂的笑靥如花的脸庞就出现了。

直到有一天……

那天是星期六的下午,因为家里种地买化肥,我就回家送钱,在家里呆了一天才下来。星期一下午同室的薜哥刚刚回家,门口的兰花便进来了。兰花比我大三岁,她的爷爷是我的表舅。她的父亲五十多岁的人了见我就是兄弟长兄弟短的,弄的我很不好意思。当然了他在儿女们面前和我说话都是你叔你叔的。只是下一辈比我还大,说话也必较随意自然。

兰花见我的头一句话就说,咋天你回家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便答应了一声。

兰花直直的看着我,冷不防问了我一句:你觉得春霞怎么样?

虽然我在心中问过这个问题千万遍,但猛然由一位异性说出来,还是尴尬极了,脸霎间开始发烧,讪讪的眼睛仿佛都挣不开了,一时也找不到话。

兰花道:前天傍晚春霞回家了。没见你昨天不走。她哥和她吵了一架非得把她送走。春霞大哭一顿。***说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她哥那样还有脸管别人的事。

春霞哥哥前段时间私奔的对象就是兰花。虽然俩人明面上不来住,但肯定都在关注着对方。只是……

兰花幽幽又说了一句:其实村里都传遍了,春霞和你谈恋爱。她是个好姑娘,真的。

……

那一晚我久久没有入睡。二十岁的我几乎没有接触过异性。在学校里由于身体瘦小总是掉在队伍的尾巴。除去上学和拼命看些课外书,几乎没有别的活动。再加上改革开放社会复兴,一大批优秀文艺作品应运而生。叶辛的《我们这一代年青人》《蹉跎岁月》,梁晓声的《这里是一片神圣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黎汝青的《雨雪霏霏》《生与死》等等,再加上那些上世纪的一些优秀影片《小字辈》《爱情啊你姓什么》《好事多磨》以及更早一些的《柳堡的故事》《阿诗玛》《五朵金花》《芦笙恋歌》……,爱情在我心中就是神圣纯洁不可亵渎的,是甜蜜的令人陶醉的幸福。而我真的有了爱情吗?或许是爱情的萌芽刚刚露头便遭到暴风雨的摧残?

我该怎么办?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的家,那个偏僻的只有一百多口人的自然庄,我的父母,我的弟弟妹妹,我那遥远的母校以及天隔一方的校友,我的奇幻的梦,山那边另一个世界的梦,我还想到在这个村里众人的囗舌,不单单是对我,而是对一位刚刚成年的少女的诽谤,我还想到登登兄,想到他临走时对我那羞湿艰难的嘱托,想到那父母那隐晦闪烁的问话……当然了,我想的更多的是那张灿烂的笑靥如花的脸庞。不知? ? ? ? ?不觉中我的泪水浸湿了枕巾,嘴里也一股咸咸的味道。

我起床来到河边的堤坝边,望那西边发出橘黄色光亮的地方。那里有位心中牵挂笑靥如花的姑娘在上班。也许她在心中期盼着轮休的那一天回家,早一点回家。我又望着脚下那条从田间斜插的小路,因为她每次回来总是走的这条小路。皎洁的月光下我忽然心慌起来:如果走在那长长的长着秋庄稼的田间小路她安全吗?

秋季里浑浊的黄河水如同一道剪不断的练布,曲曲弯弯延伸到远方,延伸到那看不见的地方。

……

终于在村里雄鸡叫鸣的一霎间,我披着满身的露水和凉意回返时,也下定决心,不和她见面了。因为她的身上不应该背负那样沉重的枷锁。因为她的哥哥曾放言,如果她再和我来住,将会把春霞锁在家里。

从此每天我在计算着日子,持别是到每两个星期六的下午我总得找个借口早早的离开信用分社,要么回家,要么在河边找一个没人的沟岔呆上几个小时,直到夜深人静时再回去。当我想到这种无奈的举动时,那哗哗的河水就成了我倾诉的对象。我哭我笑我喋喋不休的唠唠叨叨……

不过在一个即不是星期六又不是星期天的日子里,春霞忽然出现在我的房间。我从那双大大时眼晴里分明看到一种委屈哀怨的神色。我心中有愧,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用躲我,我自己的事自已做主,别人管不了的。我妈都说了,只要我愿意怎样都行。

那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话。我的泪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下一星期五是我爷的三年。我星期四下午四点请假回来。你等我行吧。

我泪眼无语,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这决定着她以后的命运。

春霞哽咽了:记着,等着我回来。说完她便跑了。

那天吃过午饭,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去河堤的涵洞洗衣服。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汇涌下来很大的一股水,清澈甘甜经涵洞的堤坝汇入黄河。? ? ? ? ?村里许多村妇就在堤坝上洗衣服,每天里那里都热闹非凡。

由于和众多的婶子姨姨嫂子姐姐不熟,我一人找了高处的涵洞口站在没脚脖深的水里洗衣服。堤坝水道有二十多米,下面是个直立的用水泥做的淀水洞,也不知有多深,反正那么大的一渠水全部流了进去。

我刚刚没洗两件,薜哥的外甥一位调皮的五年级学生也来了。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停的往我身上撩水。立秋的水很凉,水溅了我一身,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我上到堤坝准备去晾衣服,就在这时春霞的哥哥骑着自行车,沿着堤坝下来从我身边掠过。见到我也没打招呼。我避在边上,看见春霞坐在后架上。显然的她也没想到能在那个场合遇到我,众目睽暌下她只好对我轻轻的不易觉察的摆了摆手。很快的便过去了。

我痴痴地站在堤坝上,心里百感交集。

当我洗一件背心的时侯,薛哥的外甥又过来搞乱了。我的心绪不宁正此烦恼,一起身就去撵他,没想到他穿的是凉鞋,在堤坝水道一跑跌到在地,顺着水流磕磕碰碰向下面的滴水洞滑去。

我一见不好,赶快向下跑,水道长年流水长了一层厚厚的绿苔,一打滑也跌到在水里……

直到今天我有段时间也记不得了。只知道我神智清醒时耳边不停的响着薛哥外甥带着哭音的声音:你赔我鞋(hai),你赔你鞋(hai)。而我的手中攥着那件背心不停的在水里揉搓着。直到堤坝上己没有了洗衣服的人。

那件衣服在我的手里洗了两三个小时??那一跤让我的后脑勺跌在水渠底的石头上,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

直到晚霞映红了西半天,还是收工的人们唤我才回到信用分社。

晚上村里演电影,我破天荒没有看,而是将电影机搬出去后,一个人又来到堤坝上。

河滩成熟的庄稼,沟沿上挺拔的杨树叶都发出哗哗的响声,时不时听到电影的隐隐约约的声响。我站在河堤上,注视着那条己看不清的小道,耳边里只有流水声和沙沙的树叶响声……

思念是件痛苦的事,它含着牵挂含着期望又包含着揪心,是一件幸福而又痛心的事。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那道倩影,那笑靥如花的脸庞……

第二天我得知因为春霞到我这里被她哥哥吵了一通,在家里闹的动静很大。据说她哥要找我算帐,但是直到如今,我也没单独见过他。

但是我想了许多。我的一切,也包括登登兄四年的学业,似乎一切都想的很周全。就是单单没有想到她的内心世界。我还自做聪明的是为了她好。

在春霞的爷爷三周年忌日的头两天,我便请假回了家。三天假。

虽然我也听到许多她的消息,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执着的避开了她。虽然每一个月发了工资去邮政局给登登兄汇款(有一个月真是没钱了,只能给他邮了十块钱)或是到县城,我总会站在春霞厂门口对面的马路上久久注视着她所上班的地方,但我却终没能跨过那一步。

冬季里催收贷款的日子到了,和薛哥吃过早饭一直跑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我尽量的绕过春霞的小卖部。

只是二年级的小海霞不知就里,有一次直直跑到我房间来问我:你怎么惹我大姐了,她总是哭。

一句话如剜心。我噙着泪水长长叹了口气,什么话也答不上。

春节到了。我在家呆了一个星期。年初七上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春霞订婚了。

没两天春霞的表哥结婚,就在信用分社傍边。她的表哥和我是同学,盛情下我只好去了。尽管千不愿万不愿的。

人群里我见到了她,我最不愿意碰到的人(尽管我的心里有着万般的情愫,但是我已经不能也没权利见她了)。春霞一如既住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直筒裤高筒靴,上身着一件红的耀眼的大花棉祆。她显然也没想到能碰到我,一时呆住痴痴的就那样的盯着我什么话也没说。我一阵眩晕,口中一股腥味涌出,赶快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一口鲜血从口里吐了出来。

我明白,从此后那道倩影那笑靥如花的脸庞只能烙在我的心扉里,永远不可能再属于我了。

我唯一的的主要任务就是尽一切力量供登登兄把学业完成。

我没有食言。

但是我的初恋,如同一片初冬飘曳的雪花,飘飘晃晃在空中就消失了,留下的只是季节的记忆。

……

那青涩的年华青涩的人儿。

青春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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