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棵白玉兰，前年移栽过来的，移来时体量并不是很大，纤纤瘦瘦的，经年的努力，今年总算璨然开花了，洁白洁白的，并且花开得还不少，热热闹闹，绽满枝头。

好像一群白色的欢快的可人小白鸟，在枝头跳动嬉戏，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呢？定神一瞧，那有那么小的鸟啊？明明是一朵朵坚持向上的花儿嘛。

又仿佛似一簇簇纯白色的粉嫩粉嫩的粉蝶，颤动着薄薄的几近透明的翅膀，在围着枝梢翩跹起舞，但仔细一看，粉蝶那有那么大的？只见蜂儿在花蕊中飞进飞出没完没了的忙活。

我都不知道该把白玉兰花比喻成什么更形象些，更恰当些。朵朵敞开心扉的花朵儿，纯白色的花瓣，如脂似玉，洁白无瑕，就这样尽情地欢快地开放着，张开的花瓣像一对对翩翩欲飞的翅膀。

这棵白玉兰，就生长在厅餐窗外的院子里。窗前做了一排柜子，窗台有四五十公分来宽，茶水和我平时吃的药就放在窗台子上，如果我在家里，每天起床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喝水吃药，当然，抬头看见的第一眼也便是这棵白玉兰树了。从去年秋后光秃秃枝干，到年前生出鹅黄粉嫩的芽儿，再到上星期出差回来时的满枝头璀璨夺目的盛开花朵儿，随着时序，不停更换着自己的角色，就算我不想看到也必须天天看到的清新、靓丽、鲜活的景象。

每天起来，自早到晚，我已经见这棵白玉兰花盛开怒放了整整一个多星期，一天比一天繁茂，一天比一天灿烂。从羞羞怯怯含苞待放，到陆陆续续争前恐后比赛似的张开花瓣儿盛情地开放，有些儿张扬，更像是一种美丽生命的告白，风雨无阻，不分白昼黑夜。后来，又开始一天比一天色衰，一天比一天花败，一片片花瓣儿残忍地飘撒在枯黄的草坪上，静静地零乱地躺在那里，慢慢萎缩慢慢干枯，像一叶叶被风雨折断了的天使的翅膀，迟早将化尘成泥。阳光在悼念，微风在哀思，青草在沉默，蜜蜂儿在嗡嗡嗡着，仿佛轻轻地唱着生命的赞歌：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生，生命总是这样生生不息。

是的，花瓣还在继续凋零飘落，花托的壳儿也在纷纷扬扬剥落一地，但在花托儿的剥落处，和光秃秃的枝条上，又悄悄地探露出几个饱满、清新的嫩黄绿芽儿。花魂飘逝，芬芳却留在人世间，既然芬芳灿烂过便不会再遗憾，不用太多悲伤，生命还会用别样的形式生生不息地延续。

哪一天我从外地奔波忙碌回来，站在窗前喝水或吃药时第一眼看见的这棵白玉兰树，也许已经换上了一身鲜艳的新绿。

2020年3月7日于沪杭高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