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头到城郊以及下属所有旗、县、区遍布“走西口”的足迹,尤其土默特、固阳、石拐、九原,山西陕西人占了半数以上,三分之二的土地由他们耕种,以晋陕地区人物命名的村子比比皆是。滩川、山坡、沟谷、河畔、草场、林地等,都有他们开垦和依然耕种的土地。无论是北部高原区深厚的栗钙土、淡栗钙土、棕钙土,还是中部山区浅薄的山地栗钙土、山地褐土,或者是南部平川的淤积土,里面都混和了“走西口”农民的血汗,他们与本土人民共同开拓了这块绿地,那些覆盖树木杂草,包括动物遗体的腐植质肥沃土壤,养活哺育于无数苦难和濒临死亡的平民百姓,也为地方和国家奉献出可观的丰收成果!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在二个世纪多的日月升降、斗转星移中,演绎谱写了可歌可泣的“三农”故事,形成了融合中原传统农耕文化和蒙古游牧草原文化的新型复合文化。 “走西口”改变了包头以及内蒙古中西部的历史面貌,奏响了西部大开发的乐曲,其影响穿越时空,回荡在中华大地,至余音袅袅,经久不息。我这个“走西口”人的后代,年轻时耕种过老辈留下的土地,受到“耕读传家,诗书继世”的教育熏陶。 在那些古老的村落,纵横交错的小径,蜿蜒连通的古道上,行走工作,踏着农民商贩马驼队勒勒车兵匪的印迹,常常沉思感叹,浮想联翩。在基本自给自足的基础上,通过那些小径古道,把村落与外界连系起来,形成一套以农或半农半牧为主的基层集市共同体。 自然小村被深入基层社会的国家政权、地方行政、宗族势力所控制,结合于上层体系之内。小农为市场生产比率低,农业生产剩余少,形成以自耕农为主,同时应付国家赋税、地方摊配、兵匪掠夺、豪?欺诈的局面。客观上成为重视农业的多功能性和对自然循环机能的维持与促进。这是在“传统农业”范畴内,有进取精神并对资源能作最适度的运用。 人们从有限的土地上获取粮食蔬果的需求不断加大,不得不侵占草地河床和毁林开荒,加之建筑住宅、寺庙和制作家具等砍伐大量树木,放养牛羊马驼等牲畜的啃食践踏,森林减少、植被退化,每遇大雨山洪,耕犁土地的松软表层受到冲刷而大量流失,有的沟壑遍布贫脊无法耕种而荒弃,有的山地岩石裸露没了土壤。反思这种过度农耕造成的负面影响、生态失衡,从中总结吸取经验教训,以利可持续的绿色有机农牧业发展。 由乡村迁居城市,再出去于行走农村和大地上反刍,引起对原始、简单、朴素生活的本能怀念。面对城市化和异化的环境,觉得此身非我有,孤独忧伤于朦胧之中,身心疲惫缺乏直觉灵感,拼命追寻失魂,搜索情感的细腻丰富;在漫漫西口路上,某条古道、一个山口、一处古迹,或晚霞的夕照里,或朝阳的金光下,与它们不欺相遇,久违的感情便油然而生。赶紧捕捉,拍摄记录、刻印于心上,生怕转瞬即逝。留住了那些瞬间,就能回到过去,也能去除麻木复苏身心的敏锐。 我不断移动,如白云飘过山河,似炊烟离开村落。偶尔见到农耕土地、庄稼蔬果,森林草原,山沟溪流,花草飞鸟,昆虫走兽,不由精神振作,将羡慕目光投向田地劳作农民或稀少放牧羊牛者,仿佛原先那根与他们紧系中断的纽带又连结起来。但转念之间,他们却抛下乡土农村跑进城市,我望着那些远去模糊的背影,怅然若失。消失的不仅是其身,也带走了我心里说不出的很多内容故事,被中间的虚空淡薄所隔离。幸好还留下被叫烦了的“乡愁”。 我只好怀揣念想中的故乡――仅存于自身的那点“初心”,被一些无形强大的力量推动着挪移位置,希望那些不可能复归的时间凝固成永恒,展示出更好的“过去”,融入现实,走向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