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俗称“龙抬头”。这天上午,我和妻急急地往菜市场赶,准备回老家过节。 车刚刚在菜市场对面的小区里停下,我便走下车,这时,就见一前一后两位退休干部模样的老人迎面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位说:“今天过二月二,打粮囤,你知道‘打粮囤’是怎么回事吗?”紧跟在后面的那位老人若有所思地说:“知道,不就是用石灰或草木灰在地上打个圆圈吗?”这时我回头见两人已走到一栋楼的楼梯口旁,先前问话的那位老人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块空地,伸开了双臂,用手在那一块空地上比量着画圈似的,另一位老人一边点头,一边也用两手比划着,嘴里好像还在补充着什么,两位老人似乎很有兴致。 出于对两位老者的尊敬,也基于两位老人说的这事很有意思,我已转过身来,向他俩报以微笑。这时两位老人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交谈,转向我会意地笑了笑,彼此间有了些默契,其实这一切都是围绕着打粮囤这个习俗的,我已猜出两位老人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因为对“打粮囤”的事很了解,估计两位老人也猜中了我的来历,因为隐约表现出了对“打粮囤”的兴趣。 我觉得两位老者的交谈非常有意思,“打粮囤”的话题一下子就打开了尘封在我脑海里几十年的记忆,勾起了我对过往岁月的美好回忆,儿时用草木灰勾画在家家户户门前的一个个“粮囤”浮现在我眼前,这是那个年代乡村的美丽画卷。快要走到菜市场公路上了,我还在想着“打粮囤”的事儿,欣慰而急切地把刚才两位老人议论的话题转接给了妻子,“你知道刚才那两位老人在议论什么?是‘二月二,打粮囤’的事儿,这俩老人挺有趣,还在楼后那里比划着,真形象。”妻子听后笑了笑说:“也就是像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才记得用草木灰打粮囤的事儿,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妻子的话旁敲侧击地提醒了我。是啊,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他们怎么会知道“打粮囤”的事呢?就连我这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人,因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对农村的有些习俗也忘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忘记的更多。加之农村也多年没有打粮囤的了,没有触动,很难回忆起来。再说,随着社会的发展,每年的“二月二”,媒体也大都宣传“龙抬头”,鲜有提及“二月二,打粮囤”的事啦。现在慢慢想来,我已把打粮囤的故事忘在脑后不知多少年了,幸好遇见两位老者,可谓遇着了知音,触动了我的思绪,拨动了我的心弦,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牵出了珍藏在我脑海里几十年的童年记忆。我便对妻说:“我真该写一写‘二月二,打粮囤’的事了。” 农历二月初二的节日很大,沿袭农村的习俗,称正月里的每一天都是节日,因而过了二月二,“年”才算正式结束,二月二成了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大的节日,我国北方农村过得都很隆重,也是农村打粮囤的日子,普遍流传着“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的俗语。这天,乡村百姓们都在自家的天井、街门口等用草木灰圈成“粮囤”,再往“粮囤”里面放上一些五谷杂粮,寓意着来年五谷丰登,仓满囤流,希望有个好收成,成了当年乡村里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从我记事起,就记得二月二这天了,因为这天要吃炒地瓜豆、炒豆子什么的,还要打粮囤。而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打粮囤的事了,因这是家家户户的大事。那时不知什么原因,二月二这天天不亮就起来打粮囤,有时我也爱凑热闹,很早就起来跟着大人们打粮囤,从灶台里掏出许多草木灰,跟在大人们身边学着打粮囤,先是在天井中间打上一个,因天井院小,只能打个小的,再到街门口外选个位置,打上一个大的,在大小“粮囤”里面放上些五谷杂粮,就大功告成了。 吃完了早饭,就在家坐不住了,小伙伴们一个一个叫着跑到了街上,这时就见大街上、家家户户的门前出现了一个个“粮囤”,这些图案都出自乡村百姓之手,有大的,有小的,有复杂的,有简单的,有很圆的,有不太圆的,有白色的,有灰色的……大大小小、花样不一的“粮囤”吸引着我和小伙伴的眼球,也引起了我们的兴趣,给那个枯燥乏味的乡村生活增添了点“调料”。 我和小伙伴就顺着大街小巷奔跑着、追逐着,到了有“粮囤”的地方就停下来,一如欣赏美丽的画卷一样,欣赏品评一番,看看谁家打得“粮囤”好看。有的小朋友就会说:“某某家打得粮囤真好看。”有的说;“某某家打得太小了,也不像个囤样。”观看了大半个村子的“粮囤”,累并快乐着跑回家去,显现着意犹未尽的样子,有时白天的欢乐走进了梦境。 “二月二,打粮囤。”这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风俗习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已流传了多少年。现在细细想来,很有民族特色和时代意义。这一习俗还凝聚着农耕文化的丰厚底蕴,蕴含着许多寓意和情趣,寄托着渴望丰收的梦想和希望,曾让一代代乡村百姓津津乐道,让一代代乡村百姓把“粮囤”打得更圆,也昭示着更圆满。“粮囤”的一笔一划里寄托着大人们的希望;“粮囤”的一圈一圈里留下了孩子们的欢乐。 如今,“二月二,打粮囤。”的故事几近成为了历史,即使在农村里也很少有打粮囤的了。这究竟是时代文明发展的必然,还是传统习俗的流失?我不得而知,我最关心的还是童年时留下的“打粮囤”的美好记忆…… 乔显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