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地处江南,不是羊肉的著名产地。当地农家有养羊的,最多也就饲弄个一两只,大都是为逢年过节犒劳宾客或自饱口福准备的。走在乡间的田埂上,偶尔瞥见一只拴着绳索的羊,在河岸边悠悠地啃着草,不时发出几声咩咩的叫唤,常能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惊喜。那种“风吹草地见牛羊”意境,羊群如白云飘荡的情景,注定只定格在北国的风光里,与眼前无缘。 奇怪的是,附近几个小镇上的羊肉馆却不少。走在狭长的街道或新劈的马路上,总能时不时闻到一丝淡淡的羊肉味,看到一块块书有羊肉字样的店牌。其店面大多不座落于繁华的地段,且也狭小,装饰也较简陋。可生意却始终红火。尤其是早上,不仅店堂内常常客满,门前屋檐下临时支起的几张方桌边也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不知什么原因,镇上的其它诸如杂货店、服装店之类的小店,开一段时间,便易主改换门庭,反复循环,唯有羊肉馆开一爿火红一爿,不见有倒闭易主的。 羊肉馆,顾名思义是卖羊肉的,但其生意实在与酒攸关。 也许是祖上遗传下来的习俗,我们那一带上了一定年纪的男子,早上好光顾两个地方:茶馆和羊肉馆。上茶馆,自然是喝茶聊天。进羊肉馆,可不是光馋那几块羊肉,还要喝上几口酒,用土话讲是:吃羊肉咪老酒或吃羊肉老酒。 还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冬天早上,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的,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上学路上,时常能看到一个个独行的老头与我同方向往小镇走去。他们有的弓腰曲背,身姿前倾,几成九十度弯曲,一拱一拱,步履蹒跚。有的拄着手杖,一步一颠,抖抖颤颤。若问他们干什么去?“吃羊肉咪老酒去!”回答几乎是统一的,在飘着热气的嘴边,还显露出几分自豪和愉悦。 其中有一个老头,就住在我家附近,我管他叫“老公公”。七十多岁了,身板还硬朗,只是腿脚不太利索,整天手杖不离手。据说,他曾经是资本家,家底殷实,儿孙都在城里,退休后独自回到乡下老家,说是图个清静。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雪飘冰封,几乎每天早上,我都能与他在路上相遇。有时中午下大雨,我懒得回家吃饭,便在街上买两个包子,以解腹中之虑。经过羊肉馆,我总看见他还在里面,与几个老伙伴坐在靠墙边的一张小桌前,边饮酒边聊着什么。要是看到我,他会招手让我到面前。桌上,通常有几个白色的瓷盆,装着油汆花生、白切羊肉等菜肴,还有还几个个被人称作“小炮仗”的小酒瓶。老头用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往我嘴里塞,“小阿弟,尝尝羊肉,味道好啊。”我咀嚼着,并未感觉有什么特别的滋味。老头笑眯眯地,又把小酒盅推到我面前,“小阿弟,尝尝这酒,够劲啊。”我知道,这酒,除了辛辣呛口,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美味,实在没有尝一口的兴趣。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把酒盅端了回去,慢慢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小阿弟呀,你还没长大,你不懂,长大了自然知道这羊肉老酒味道了。”放学路上,我也常遇见他,看着他微微颤颤行走的模样,想着他正天泡在酒中的执着和快乐,心中不免有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孩提时候有关羊肉老酒的一些记忆,随着我离开老家到城里工作、定居,生活环境的改变和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了。其间,我也学会了喝酒,曾经无数次地胡喝乱喝,在酒肉穿肠过的逍遥中享受快乐。偶尔品尝几块羊肉,咀嚼之时,却也未能撩拨起对羊肉老酒的联想,进入对前尘影事追忆的状态。直到有一天,在与一个长我七八岁临近退休的朋友闲聊中,才使我想起几乎已被我忘却的“羊肉老酒”这些在童年岁月熟悉的词语。他告诉我,他几乎每个星期六早上要到二十里路外的一个小镇去吃羊肉老酒,有时约上一帮朋友,有时独自去,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他说:“不去的话,总觉得缺了什么,一个星期的生活都会淡然无味。”话语间,无不流露出对这件小事的情有独钟和深深依恋。“哪天有空,我约你一起去,肯定不错。”末了,他向我发出了邀请。我哪有那份雅兴,起个大早,车马劳顿,赶几十里路,去品尝那几块羊肉,几颗花生,几盅老酒。只能含含糊糊地答道“等我有空了再说吧。”一晃过去几年了,我至今未能践约。 三年前的冬天,一个既是我的小学同学,又曾与我多年共事的老朋友陈兄打来电话,说是退休了,闲来无事,想约几个老同事聚聚,时间在星期六早上,地点在老家小镇上的一个羊肉馆里。听着电话,我心里直嘀咕,又是羊肉,又是老家,得赶十几里路,够麻烦的。可也不能驳了老朋友的面子,只能满口答应。 那天,我如约前往。陈兄就住在小镇上,他把我从公交车站接到一爿座落在新劈马路上的羊肉馆。小镇上的老街,大部已被拆去,孩提时熟悉的那个羊肉馆也已无影无踪。眼前的这家羊肉馆座南朝北,混杂在一排小店的中间,一开间门面。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了几张桌子,三五成群的食客正围坐着大快朵颐,举杯畅饮,呈现着一种繁杂的景象。门口,一个用玻璃隔着的熟食间占去了一半的空间。里面,昏暗的光线下,几排长桌旁围满了人。看我们经过,不时有人与陈兄打招呼。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走过又陡又窄的楼梯,我们到了二楼。一间较大的房间里,零乱地摆着几张方桌、圆桌、长桌,以及一些杂色的椅子、方凳。咋一瞧,似乎进了一个储物间。房间里无其他客人,倒是静悄悄的。早到的三个同事,已在靠窗的长桌前坐定。有的在从茶罐里往茶杯里倒茶叶,有的在调配餐具,有的在配制调料,却不见服务员的身影。 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屁股稍一扭动,便有吱吱嘎嘎的响声传出,虽无跌倒,四肢朝天之险,却有坐而不稳之忧。面前的桌子贴面,已缺损得凹凸不平,斑斑驳驳,给人以破旧之感。环顾四周,墙面上,淡淡的焦黄之间夹杂着黑色的霉点,全然没了洁白的本色。气窗上的玻璃,有的已有裂缝,有的已缺损,用塑料薄膜替代着,勉强阻挡着呼呼的寒风。头顶上的电风扇,尘垢满满,锈迹斑斑,像是弃用多年,仅是摆设。我从心底直埋怨起陈兄来:难得聚聚,何必找这么个寒碜的地方? 不一会儿,两个中年妇女各自端着托盘,咚咚地先后从楼梯走上来。她们都穿着深色的羽绒衫,一个套着紫色的袖套,一个套着橘黄色的围兜,其模样与我在乡下亲戚家喝喜酒时见过的“茶担”里的帮工差不多,与正规饭店的服务员有着天壤之别。“上菜喽”,其中一个把托盘搁在旁边的桌子上,从围兜口袋里掏出一块抹布,在桌面上划拉了几下,随即把盆子噼里啪啦往桌上推,似乎没什么章法和操作规程。匆匆忙毕,便迅疾离开。 不大的桌子上几乎铺满了盆盆碟碟,有白切羊肉、羊杂碎、羊脚骨、羊血汤、红烧杂鱼、芹菜香干、油煎馄饨……等等,可谓丰盛。酒,是一种名为“神仙”的口杯白酒,三十九度,一杯三两。五人各执一杯,均匀公平。而且当场约定,各“扫门前雪”,一杯包干,不再添加。 在座的各位都是在十七八岁年纪时与我一起去北方一个铁矿工作的同事。我们曾一起在同一个深达数百米的矿井下,流汗流血,出生入死;在同一个寝室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属于青春的心思和未来的前景;蹲在同一块土地上,边咀嚼着当地的“咸菜”,边啃着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品尝人生最初的艰辛;在秋风萧瑟的夜晚,看着同一轮明月,思念同一个故乡,寄托同一种心愿。一段特殊的经历,孕育了我们这些人之间的特有感情和友谊。返回故乡后,大家各奔前程,为生活忙忙碌碌,再也不能朝夕相处了。但一年中总有三五次相聚,延续着那份割不断的情愫。 都是熟悉透了的人,喝起就来自然没有了礼数和规矩。只是相互照看了一眼,各自端起酒杯,用杯底往桌面上轻叩了一下,便慢慢地“咪”起来。酒还在喉咙悠转,几双筷子也动起了,且不约而同地首先都落在羊肉上。羊肉老酒,羊肉老酒,羊肉是主打菜,要是羊肉不尽如人意,这酒喝来也会索然无味。好酒者大抵都谙熟此番常识。我正夹着一块羊肉慢吞吞的细嚼着,人称“大老倌”的阮兄说话了,“这羊肉不错,没有膻味,皮薄肉实,鲜嫩可口,是正宗的山羊肉。”此兄见多识广,擅于烹饪,喜于美食,出此言语,无疑是最权威的鉴定结论。我等几人,可能本来就粗粗感觉味道不错,经他挑明,筷子动得更勤快了。不一会,满满的一大盆羊肉,消去了一大半。 酒杯在手中端起放下,酒液在渐渐减少,可话却愈来愈多。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一旦聚会,女的必眉飞色舞,絮絮叨叨大谈儿孙之事,似乎除了这个话题没别的话可说了,男的话题则泛且杂,上至天文,远至上古,近至花草苗木,油盐酱醋,纵横捭阖之时无所不及。不过,较为时尚的,大都偏于两个话题:天下大事,昔日往事。前者,可尽显聊者见识广博,观念新潮,印证其内心老而不僵的自信。后者,可彰显聊者当年万紫千红的辉煌,英姿飒爽的风采,满足阿Q似的曾经阔过的自慰心理。此类话题,常能延续聊者滔滔不绝,意犹未尽的雅兴。我等几人,平朴本分有余,既无评叙世事之识,又无往昔荣耀可述,只能挑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东拉西扯起来。 酒是能使人兴奋活跃的最好液体。说着说着,袁兄和阮兄为小事起了争执。这事起于不知多久前的一场麻将,当时,阮兄的牌没花单吊,袁兄“出冲”,阮兄认为是“腊子”,尽管袁兄爽快地付了钱,但坚持认为不能算腊子。旧事重提,双方各持己见,激动地脸红脖子粗,嗓门大。我知道,这绝不是为了几块钱的问题,而是在为酒精下的“真理”表演,赶紧举起酒杯,“兄弟们喝酒!喝酒!”酒一喝,话题一扯开,便风平浪静。可至今我仍然搞不清谁是谁非。 菜助酒感,话助酒兴。不知不觉间,我突然发现所有人酒杯里酒液快见底了,但从场面氛围看,大家似乎还未尽兴,不免暗暗为酒前的约定叫起苦来。谁知陈兄早已有备,搞不清什么时候他已到楼下的吧台取回了两杯。“约定归约定,酒还是要喝得尽兴”,说着他打开杯盖,挨个往各人的酒杯里匀酒。接着,大家又边说边咪起来,直到最后每人吃了一碗面条,才散席离开。 走出羊肉馆,我看各位都脸色微红,走路倒是脚正步直,说话还是字正腔圆,想来这酒是喝得恰到好处,该是达到了《菜根谭》中所谓“花看半开,酒饮微醺”的境界了。我正想赞扬陈兄几句,他却自我表起功来,“怎么样?我找的地方不错吧,羊肉味道好,价格也便宜,两三百块钱,相当于每人吃一份高档点的客饭。”大家连连称好。未了,一向沉稳少言,不好自作主张的朱兄提了个建议:“既然大家都说好,那就常来这里聚聚嚒。” 朱兄的建议最终使我们成了这家羊肉馆的熟客。从此以后,几乎每过两个星期,我们就会到这里聚会。照例是星期六早上,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一来一去,我对环境熟悉了,也适应了,不再厌嫌它的简陋、杂乱,有时倒念叨起它的好处来。楼上的房间,通常除了我们是没有其他客人的。大热天,一喝酒,便大汗淋漓,仁兄们忍不住纷纷肆无忌惮地扒去上衣,赤身露体,在此是不会讨来有碍观瞻,有伤大雅的微词的。酒酣耳热之时,难免言语高调,喧嚣异常,甚至会喷出些荤俗之言来,在此倒也无需顾虑影响他人。我也不再挑剔服务员的不到位之举,反而觉得她们随和朴实。有时,觉得羊血汤里血少了些,要她们加一点,有时觉得面条少了点,要她们添一点,从未遇到出言不逊或婉言拒绝的。店旁有个菜场,里面蔬菜鲜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有时吃着喝着,不知哪位仁兄会心血来潮,要吃这吃那,店里尽管没有,但一经招呼便可得到代买代加工的周到服务。最让人称道的,是用餐时间上的宽松。酒兴是由充裕的时间泡出来的,没有时间,再好的菜肴再好的酒液都是白搭。有时我们酒兴来了,刹不了车,一拖就是几个小时。店家似乎也不在意,从未火急火燎地直接催促,也从来没有用某种委婉的形式作出赶人离开的暗示。自然,适宜的环境,互不劝酒的随意,充裕的时间,几乎使每一次聚会都达到了尽兴而不醉的理想效果。 随着聚会次数的增多,我也从对羊肉老酒的一般从众爱好,也变得情有独钟了,对这家羊肉馆竟有了些独特的情感。有时聚在富丽堂皇的大饭店里,面对满桌的佳肴,喝着上等的美酒,却好像缺了点什么,提不起兴来。而且,即使是吃羊肉咪老酒,在别的地方享用,也觉得畅快不起来。 有一次,我约几个老同学到我家附近的一家羊肉馆聚餐。这家店开在繁华地段,店牌光彩醒目,两开开间门面,有点规模。走进店内,窗明几净,张张长桌排列有序,身着统一服饰的年轻服务员笑容可掬,尤其是墙上挂着的几幅精致的国画,更给人以一种高雅的人文气息。可白切羊肉一上桌,却让人扫了兴。盆里的羊肉酥扑扑碎慥慥的,大都不成块状的型,一闻有点膻味,一尝有点酸味,显然是冷藏过的绵羊肉。好在还有其它菜,可将就佐酒。仅喝了一个多小时,中午用餐高峰到了,大量吃羊肉面的食客涌了进来,座位顿时紧缺了。服务员开始频繁过来,一会抹桌子换碟子,一会又帮着斟酒,发出潜规则里的催赶暗示来。看我们几个有点不解风情,全然没有加快速度,尽快撤席的意思,她憋不住直接了当起来:“几位先生,请你们加快速度,后面还有客人等着用餐呢。”我们几个只能猛喝几口,草草散席,匆匆离场,颇显狼狈。 还有一次,几个学生带我驱车二百余里,特意到苏州藏书镇一家正宗的“藏书羊肉馆”尝鲜。据说,这是一家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店,有相当大的知名度。走进店内,一股浓烈羊肉鲜香扑鼻而来,仿佛是在让人现场体验恒久不变的风味。坐在古朴雅致的包房里,喝着香浓味醇的碧螺春茶,看着身穿蜡染土布旗袍进进出出的服务员,又仿若置身于展现明清风尚的哪部电视剧里。菜上来了,清一色的“羊”菜,羊心、羊肝、羊肚、羊眼、羊脚、羊鞭、羊丸子、白切羊肉、红烧羊肉、白烧羊肉……几乎把羊所有部件都搬到了桌上。这样的场面,大家还第一次领受,既惊讶又好奇。于是,筷不辍,嘴不停地品尝起来。话题也全落在了羊身上,有的说,红烧羊肉肥而不腻,有的说羊眼可以清火明目……无意之间成了一个羊肉研讨会。只可惜了酒,完全让“羊气”给裹罩了,成了冷落之物。席间,大家也互相敬酒碰杯,但都只是舔尝而已,似乎没有让酒精燃烧的激情。到最后,一瓶酒只消去了三分一。显然,这里不是羊肉老酒相融相存的好去处。 我也曾在大草原上吃过羊肉老酒。那天晚上住在旅馆里,导游知道我喜欢羊肉老酒,特意塞给我两小瓶“红星二锅头”,说是第二天中午可以享用。第二天吃过早饭,车往草原进发。在草原上骑过马,参观了一个敖包堆,时间已是中午。导游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棚说:“今天我们就在那里午餐,没有米饭馒头,只有羊肉。”说着,还特意瞥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可以美美地享用一番了。这是一个由毛竹油毛毡搭就的简易大棚,里面摆着十几个长条桌,三四个用柏油桶改制的炉子上支着大锅,正冒着蒸汽。在长桌旁刚一坐下,肉就上来了,每人一个大碗,里面一大块,但都是不同部位的肉,都带骨头。我得到一截羊小腿肉。没有刀叉筷子杯子碟子,也没有调料。打开酒瓶盖,我就嘴贴着瓶口先喝了一口酒,随即抓起羊腿用嘴撕扯起来。这羊肉还紧紧连着筋骨,最多只有七八分熟,根本说不上酥。好不容易撕扯下一小块,含在嘴里反复咀嚼,却是细碎不了,难以下咽。我看看旁边的游客,都遇到了像我一样的尴尬。有几位女士已经背起背包,准备到棚外闲逛去了。乘下的几个,也不再碰那羊肉,坐着闲聊起来。我也失去吃羊肉信心和兴趣,边有一口无一口地喝酒,边参与东拉西扯,消磨起难熬的时光来。到了晚上,导游问我,中午的羊肉老酒味道如何?我只能告诉他:“草原的羊肉,南方人吃不惯。” 似乎我的酒魂已经落定在老家羊肉馆里的羊肉老酒上了。有同事约我去钓鱼,“没空,我要去吃羊肉老酒。”有同学约我去旅游,“没空,我要去吃羊肉老酒。”……在我的心目中,羊肉老酒,是两个星期里的头等大事,是绝不可放弃的怡情狂欢。一天,我早早地起了床。外面正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大作。正好女儿要去单位加班,也起了个大早。看着我背着小包像要外出的样子,便问:“是不是又要去吃羊肉老酒?你看这么大的雨,这羊肉老酒有什么好吃的?”想不到,几十年曾经在我脑海里百思不解的问题,今天也传承为了女儿的疑惑,不过,主体对象却变成我。我笑笑,轻轻提起雨伞出了门。 也许,光临合适的羊肉馆,吃羊肉咪老酒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的自然需要和特殊钟爱。没有达到一定年龄层次,且身临其境体验的人,那会知道吃羊肉老酒的妙趣? 每次早到,在羊肉馆等候朋友时,我总喜欢站在房间的窗前。看着人来人往的平整马路,眼前会浮现出坑坑洼洼的的小路上,一些老头蹒跚而行的情景,耳边会想起那句带着酒气的“没还没长大,你不懂”的话语。现在,我也进入老头的行列,常常不辞辛劳,匆匆赶十几里路,也走进了羊肉馆。我不知道,对吃羊肉老酒的事,我算是懂了还是不懂?当然,这个问题肯定不会影响我过一会尽兴喝酒,畅快聊天的心情。 上个月,我退休了。闲暇之时,我又想起了羊肉老酒,迫不及待地给老同事发微信:星期六,老时间,老地方,羊肉老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