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全家人便开始忙活起来,扫厨房,擦窗户,清理橱柜……就连平时从不伸手干家务的女儿也加入到清扫队伍中,用废旧报纸把她房间的窗户玻璃擦得纤尘不染。看得出,我们每个人都怀着喜悦的心情期盼新年的到来。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不知道为什么对过年这么感兴趣,孩子盼望,老人也盼望。我已年届不惑,从少不更事的孩子到如今孩子缠绕膝下,每年都有年这一关要过。在我的记忆里,仿佛对年充满了期待:过去一年,得意或者顺利的,希望来年更加幸福;失意或者坎坷的,把希望也寄托在来年,但愿新的一年一切都会时来运转。可是几十年一路走来,感觉年与年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一切都是波澜不惊,欢欣和失意、挫折和收获,今年有,去年也有,那么明年又将如何?每逢年关,我现在首先想到的是又老了一岁,在为流年似水深感无奈的同时,竟有些怕过年的意味了! 我童年时期虽然已是文化革命后期,但是农村的物质生活还相当匮乏,那时盼望过年是因为在春节那几天,可以穿到因丹布做的新衣服,可以吃到平时很少吃的猪肉,还可以去外婆家走亲戚。外婆家是一个有十几家聚居的大院子,每逢过年,各家的亲戚回去,几十个小孩子相见,既新奇又热闹,闹哄哄的满院子疯跑,把年关的气氛烘托得生机勃勃。那时的年关是喜庆而温馨的。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孩子早已长大成人,很多人离开家乡去了外面的世界,当年人丁兴旺的大院落也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几堵断垣残壁陪着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包括我在内,如今不缺吃,不缺穿,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今天,我们对年已越来越没有感觉。流逝的时光在不紧不慢奔腾向前的同时,也带走了亲情和对年关美好的记忆。它更像一把温柔的刻刀,一点一点把我们的青春刻划得沟壑纵横,我们却没有疼痛的感觉。 可是我们还是要盼望过年,以让疲惫的心灵得以小憩。毕竟人不是不知疲倦的机器,长时间的奔波劳累,也应该有一点空闲让我们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年关时节,一家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儿女们从遥远的地方赶回来,一家人围坐在灯下,轻松随意地拉拉家常,把平时那些不便对外人流露的情绪尽情释放出来,仿佛从马达上卸下来的皮带,任其舒展着自由的姿态。父母心里流露出的满足和慈爱,让我们每一个流浪在异乡的孩子都能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依靠。原来过年变成了一种形式,我们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让离家的人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并非为了吃穿,而是要感受血浓于水的亲情。一年到头,我们除了打打电话,很少能够与亲人相聚,年关善解人意地为我们提供了机会,它提醒我们要牢记亲情要懂得感恩亲友。当我今天归心似箭只为回家看看老人和亲友的时候,我想我是否正在把我的情绪传染给我的孩子,等她长大成人的时候,也一定要记住,年关近了,放下平时放不下的东西,回家,看父母看亲友去! |